现场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熊展经一夜苦思之后,才下定决心认输,原就郁闷之极。见杨致木然不语,半晌没有弃刀表态。也不知是坚决不相信他的人品。还是在琢磨如何炮制他。心下更为恼怒。狂躁的喝道:“杨致,你以为老子是那等输不起的懦夫么?我说过任你处置。便绝不会食言背信!我熊展死便死尔,总好过你这般娘们似的婆婆妈妈!”
熊展绝对是个英雄,一个非常可爱的草莽英雄。但英雄也是人,是人就不想死,是人就会害怕,是人就会感到憋屈,不过这一切都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为可笑的面子所掩盖了。换了像杨致这样神经韧如钢丝、心智犹如水浸烂牛皮似的鸟人,只要呼吸不停心跳未止,那是绝计不会轻言放弃地。
人的想法就是那么奇怪,往往会因别人做了自己做不到的事而对其由衷敬重。杨致似笑非笑的问道:“老熊,你真的甘愿任我处置?”
但他心底那份敬重仅仅维持不到一分钟,就被熊展很利索的用注册商标李云龙的农民式狡猾打败了:“我若是说话不算话,就不是人养的!我当然是任你处置,不过要是我手下的兄弟们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
话音未落,数百海盗就呼拉拉地围上前来。瞧这架势,只要杨致敢对熊展有半点不利,一场几百对一的群殴就会立即上演!
杨致又好气又好笑,敢情熊展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老早就想好退路在这儿等着他:老子有勇气认输就不错了,充其量就是不再缠着你死拼,派船送你走人。还想拿我怎么样?做你的春秋大梦!
如果就这么让熊展得逞的话,杨致这一趟等于是白来了,两天的激战狠斗全都是白打了,顶多是赢得了熊展毫无意义的些许尊重。日后在海上相遇,熊展或许会卖他几分面子,但绝对不会怕他。
杨致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放了单刀安然坐下,习惯性的泛起了一脸慵懒的笑意:“熊老大就是熊老大,果然光明磊落!至于如何处置你,我还真没敢去想。老实说我早已打得厌了,不用打了那是最好,总算能安安心心与熊老大喝上几碗酒了!”
熊展登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斟了两碗酒亲自端了过来笑道:“好,好!杨致,你这厮委实妙极!来,干了!”
“干!”杨致笑意盈盈的举碗与他重重相碰,酒碗“咣”地一声一碰即碎。就在这一扎眼地功夫竟是奇变横生,杨致手上的残破瓷片闪电般插抵熊展地咽喉!熊展颚下鲜血直冒,只要杨致顺势深插或随手一划,必会命丧当场!
杨致恶狠狠的啐道:“呸!跟我来这一手?也不知道照照镜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不但真刀实枪不怕任何人,玩阴的也是阴人的祖宗!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我原本还对你生出了几分敬重,可你糟蹋了我的敬重!”
熊展一双牛眼几欲瞪出眼眶,气急败坏的叫道:“杨致,老子何尝不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否则又何必自找麻烦?又何必拿你当大爷看?你哪儿还能活到现在?你杀了我可以,羞辱我却不行!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你!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说!”
杨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狞笑道:“是谁说过输了任我处置,不让手下与我为难的?是谁说过输也要输得光棍的?你的屁话还不少嘛!你倒是猜猜看,我还会不会相信你说的屁话?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把你的手下一个不剩全部杀光!借你当日在蓬莱说过的一句话: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熊展颓然叹道:“我败了,我确实败了!你动手吧。”
杨致那句狠话前半句倒是可以轻松做到,后半句想要实现却是比登天还难了。数百海盗已然将二人围了个密不透风,熊展这一服软,众人恨不得与杨致拼个同归于尽,有百余人立时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将他射成刺猬!
当下心念电转,决定进行又一次以一博十的赌博。拿自己的命下注,就赌让熊展真正心服!
杨致放开熊展,轻蔑的道:“输不起就是输不起,就算屁话说得再多,你还是输不起。海盗就是海盗,狗屎就是狗屎,就算武技再高、酒量再好他也成不了龙王!就算你能蒙得了别人,也蒙不了你自己。”
连看都不再看熊展一眼,将瓷片随手一扔,向一众海盗昂然冷笑道:“滚开!杀你们别脏了我的手!”
“杨致!你有种!”熊展冲着他的背影嘶声吼道:“今天你若能走得出去,我他妈就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