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后悔药。
也许来世投生为人,他们还能记得今生的抉择,估计会选择果断一点。
选择负隅顽抗的人还是不少,毕竟这么多草原上的勇士,他们的性格大多数都是极为刚烈的。
如果站在高处看就能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跪在地上的鞑靼人,大部分都是衣着华贵的。而那些拿着弯刀不停跟明军对抗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
激战了半天时间,除了少数几个逃跑的士兵,其他人基本上都做了明军刀下的亡魂。倒是那些跪在地上的草原贵族有不少倒霉鬼,明军不会对跪在地上的人挥动武器,战马却不认识他们,直接就踩死了五六个。
激战过后,青草染血,金帐周围的土地一片暗红。明军以付出八千人生命的代价,全歼鞑靼一万八千人马,俘虏五百一十六人。
大战过后,等待食物的鹰隼和秃鹫开始在空中盘桓,这些聪明的扁毛畜生都在等待着,它们在等待那些拿着武器的两脚动物离开。
夕阳西下,残阳染红天际,就像鲜血染红大地一般随意。
马璁肩膀上多了一道贯穿伤,那是一个负隅顽抗的鞑靼士兵射出来的利箭穿透的。左手握着长枪,跟打扫战场的士兵一样,看到活着的鞑靼士兵会很心善的送他们上路。仿佛他们收割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性命,而是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夕阳的余晖不曾全部消散,土城以北三十里位置的战场已经彻底打扫完毕,得到捷报的张儒带着三千人快速袭来,看到马璁之后一言不发的拍了拍他的肩。
马璁亦步亦趋跟在张儒身后,皱着眉头道:“老大,这事有些奇怪,本来能够捉拿那个巴图蒙克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带着自己的亲信心腹从地道跑了。那鞑靼大汗似乎是有意将这些人留给我们杀的,所谓的援兵不仅没来,而且好像还远遁乐。”
张儒指着战场道:“你看到了什么。”
马璁老实道:“草、尸体、战马、军人、血。”
“我看到了阴谋,看到了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小马,你说战争,真的有那么好么?”张儒指着空中,失神道。
马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战争到底是不是好,我只知道没有战争,我们这些武将就没有地位可言。没有战争,也可能不会有那么多人流离失所,不会有那么多纷争。很多人希望没有战争,我也不例外。但是这个世上没有战争,好像又不太可能。”
张儒笑骂道:“行了,我只是偶尔发发感触,没想到你的感触比我还多。这场小规模的二姐出站,你还看到了别的么?”
马璁道:“二十万大军的规模,该不会是那巴图孟克想借我们的手清理门户吧!”
张儒皱着眉头道:“很有可能,这场战争只是一场闹剧,一场跟我划清界限的闹剧。”
马璁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张儒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对了,杨荣现在还活着,你有空得去雷公山把他给接回来。”
马璁不屑道:“我可不想去他那儿碰一鼻子灰,本来他也想躲进大同府城的,可我没让,不然他也不会躲到雷公山不肯出来。
他自己怯战在先,如今又要我去请他回来,我不想去。”
张儒道:“这话你跟你爹说去。”
马璁一下就来了火气:“能不提他不?”
张儒道:“不能!”
“那我走开,眼不见为净。”马璁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正好那边张安慢慢走过来,遇到马璁,后者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闹得张安以为自己得罪了马璁。
“文轩,怎么回事?”张安走到张儒身边,回头指了指马璁离开的方向。
张儒苦笑道:“这小子还是记恨着他老爹把他发配到辽东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提他爹的名字他就急眼。”
张安叹了口气:“少年得志嘛,难免会有些疙瘩。”
张儒笑道:“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今天大捷,这奏折该怎么写,还得你张大将军教教小子才行。”
张安分析道:“那要看你是打算留下马璁还是想要他死了。”
“怎么,这还有说道的?”张儒纳闷的问了一句。
“杨荣快回来了,马璁不救他,你觉得他在奏折里面会怎么写?这一寸山河一寸血的,咱们还有两万多兄弟在鞑靼人手里,这些黑锅,马璁不背,难道杨荣这老泥鳅会背。”张安摸了摸胡子,神色古怪的看着张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