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兄弟,他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在京城做一个谁都不敢招惹的富家翁。
心中悲愤交加,自己也懊悔不已。
对这个世界,他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份信任,他或许根本就不怕朱佑樘在朝堂上玩那些把戏,他甚至可以带着自己的部下远走高飞。
朱佑樘一脸坦然:“对不起,我是皇帝。”
“没事,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先帝给的,在皇宫中数次救你性命,这债,我已经还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我,谁都不能左右我的想法。如果陛下要曹明脖子上这颗不大的脑袋,尽管拿去便是,张文轩引颈就戮。”张儒擦干眼泪,十分坦然的道。
“朝廷现在需要你。”朱佑樘感觉嗓子发干。
这些年,张儒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可他自从当了皇帝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他再也不是那个在毓庆宫苦苦等待张儒救援的稚嫩太子,他再也不是那个会跟在张儒背后叫着虎哥的少年。
他是皇帝,他有很多属于自己的无奈。
他不仅要为皇家着想,还要为自己的江山和黎民百姓着想。二十多岁的张儒已经是定边侯的爵位,手握九边兵权。
再过二十年,张儒能够发展到什么地步?
朱佑樘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可他不得不想,因为他是皇帝。
张儒冷冷道:“草民不需要朝廷。”
对啊,他不需要朝廷,他手里有的是钱,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就算朝廷现在把他的生意都停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除了他的人,谁都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虎哥,我现在需要你。”朱佑樘艰难低头。
让一个皇帝承认自己的错误,唐有魏征,今有张儒。
在以儒家文化为中心思想的大明朝,能够让一个皇帝认错,并不是那些恪守中庸之道的臣子所认为的明智之举。张儒不仅做了多数文官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且还做得十分彻底。
他指了指桌上的字道:“陛下难道没有看到草民写的这几个字么?”
朱佑樘用讽刺的语气道:“这大明朝所有人说这四个字我都没不会有丝毫怀疑,唯独你说这四个字,我表示非常怀疑。
以战止战,这句话曾经是你说的,现在你跟我说止戈为武。”
张儒浑身绷紧的肌肉陡然放松,做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说过的话可以反口复舌,陛下能做的,草民也能做。草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若说小人,草民便是真小人。陛下,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劝说草民了,草民说过不会去,那就是不会去,任何人来劝说草民都不会给面子。
还是那句话,头在这里,陛下要拿,锦衣卫数万人马随时能够取我项上人头。”从朱佑樘出卖他的那一刻起,张儒的心,已经沉到了水底。
起初双方约定不过是先让朱佑樘做出不爽张儒的小动作,然后让那些喜好揣测帝心的人趁机攻讦张儒,从而达到借机清除朝中奸佞的目的。
这一切,都源于张儒对朱佑樘的信任。
哪怕是皇帝在金銮殿上大动肝火,那一瞬间张儒依然是相信朱佑樘的。他做梦都没想到,从小叫他虎哥的朱佑樘竟然会玩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闲赋在家之后,他想了很多,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可能不应该掺和进这种斗争中去。一山不容二虎,现在他风光无限,谁知道将来某一天他功高盖主的时候,会不会有不臣之心。
扪心自问,张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几十年后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许朱佑樘死了之后,新皇登基会将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也许不等朱佑樘死,他就会成为朱佑樘的攻击目标。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早了。
满腔抱负不曾施展,就被自己的兄弟在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算我求你,行么。”朱佑樘可怜巴巴道。
张儒摇摇头,不为所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朱佑樘有些恼了,站起来道。
张儒笑道:“我要春暖花开,佳人相伴。”
说罢提笔,一首诗从笔尖喷吐而出:策马百战倾天下,仗剑江湖枉称侠。唯思卸甲归田园,**纤手捧紫砂。
看罢诗词,朱佑樘一言不发,站起来走出了张儒的书房。
“陛下,情况如何?”跟着皇帝一起出来的汪直明知故问。
他站在门口,里面的谈话依稀可闻,再者皇帝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他却依然出口询问。
朱佑樘摇了摇头,迈开大步朝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