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对视一眼,急了,“作为交换不行吗?毕竟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好像也不是一无所知吧,她知道他父亲早逝,知道他可能患有心理疾病,知道他有独自上天台的习惯。
他仍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衡量她所说的公平。
走到树影下,“我……父亲早逝,母亲去向不明,我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残疾人,靠低保金生活,为了给爷爷买助听器,我利用假期打零工,做过家教、小时工、装修小工、发传单、贴小广告……”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她忽然截断他的话。
两人沉默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她觉得脚很沉,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她在想,哦,原来他的世界,是她从未触及过的残酷的真实。哦,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个男孩儿像荆棘草一样顽强地活着。
和他比起来,她受过的苦,经历过的磨难,好像都变得没那么悲惨了。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秘密。你也一样,要替我保守秘密。”在小区门口,南北向顾锡东提出要求。
他看着她,神色郑重地点头。
“谢谢你送我,88。”她冲他挥挥手,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的手机。”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疑惑。但还是掏出手机递给她。
她低着头,一边适应着老年机的输入法,一边碎碎念:“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以后万一有事找你,你别不回我电话。你没微信真的太不方便了,真的不能换个手机吗?”
他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揣进裤兜。
她哎哎叫了两声,“还没输名字。”
“我自己来。”他说。
“好吧。”她耸耸肩膀,冲他摆摆手,走了。
顾锡东看她用门禁卡刷开门锁,低着头进了小区,直到那抹细瘦的人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才转身离开。
南北回到家,发现妈妈还没回来。
妈妈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主动关心她不说,还找了一份销售员的工作。这家公司不知道具体做什么业务,几乎天天加班,周末也不能休息。她担心妈妈的安全问题,建议她换个轻松又体面的工作。妈妈说她这个年龄的人有单位肯要就不错了,不敢挑剔,更不敢提意见。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不敢说的。用工单位和员工之间签有劳动合同,强制员工996是违法的,可以去劳动监察部门告他们。
妈妈的笑容很苦涩,她摸着她的头发,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时,她还没亲眼看到过,听到过现实的残酷,今天遇到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只能说明爸爸妈妈把她保护得太好了,让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生活里阴暗的角落。
今天出门前,妈妈说她晚上要加班,还用块钱,让她请同学们吃顿好的。
她看过余额了,500块钱花掉一半,她不知道妈妈一个月赚多少钱,但她决定今后尽可能要减少这方面的支出。
她省下一点,妈妈或许就能少加一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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