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上站着一名男子跟一名小女娃。
这男子面容清俊,身形修长,骨架匀称,就算只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也依旧给人一种遗世独立超凡脱俗的惊艳之感。
而他牵着的那小女娃,身形小巧,面容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不过目光看起来却是有些呆滞,给人感觉像是一具傀儡。
“他……就是李云……生?”
看着虚像之中李云生的身影,天魔罗白发喉结耸动了一下,声音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颤抖。
其余几名天魔罗并没有因为白发语气之中的畏惧而讥笑它,因为此时的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心头的那股畏惧之意,就像是刻在了它们血脉之中一般翻涌了出来。
“我们的血脉传承了一部分死在他手中的天魔罗跟天外异客的记忆,这是血脉的本能,不用太过担心。”
幽冥府七夜淡淡开口道。
其他几名天魔罗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它们几个都是李云生退隐之后觉醒的,都不曾与李云生有过正面交手。
“他登岸了。”
看着李云生的小舟靠岸,那空桑目光之中忽然露出一丝兴奋。
其余天魔罗的反应也差不多,一个个皆是目光闪烁。
“将所有佛缘金莲都拿出来,准备……”
“咚!——”
那七夜也点了点头,不过就在他开始指示着下一步行动时,随着虚像之中那页小舟靠岸时与岸沿的一撞,使得他们所在的地底血河也跟着一阵巨震。
它们身下的妖宠,更是齐齐发出悲鸣。
“禁!”
就在这时,七夜忽然手捧一页残卷,声如雷霆般吐出一个“禁”字。
而随着这个“禁”字吐出,无论是那血河还是那一头头妖宠,皆是在一瞬“安静”了下来。
不过即便血河重归平静,包括七夜在内的六名天魔罗,心绪也依旧无法平静,他们一个个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虚像中的李云生。
而此时的李云生已经牵着那小女娃下了船。
他先是看了眼身前那片沙海,继而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慢慢转头看向了一侧。
等他目光定住时,视线正好与正注视着虚像的七夜几人对视。
六人先是齐齐一怔,一股股难以言明的恐惧,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们心底涌出,继而他们面孔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膨胀、扭曲、膨胀……
直至……
“砰!——”
直至他们的脑袋齐齐爆炸。
死寂。
血河之中一片死寂。
六位天魔罗的身体,就那么一动不动立在血河之中,爆开的脑袋处,浓稠的妖血“咕隆咕隆”地从脖颈处冒出。
而李云生只是随意地看了这一眼,便又挪开了目光,牵着那小女娃的手,一步一步朝那沙海走去。
几乎就在李云生的身影从那虚像之中消失的同一时刻,那六名天魔罗的身体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一块块血肉开始在它们脖颈处重聚,然后生出一颗一模一样的脑袋来。
重新生出脑袋来的六名天魔罗,一个个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满眼惊惧地相互对视着,模样与那虎口逃生后的羔羊,如出一辙。
“他……究竟……是人……是……神?”
满眼惊惧依旧未曾散去的白发,声音颤抖地看向七夜。
“嘶……呼……”
七夜没有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吐出。
“我终于明白为何天外佛国会如此忌惮这个人了。”
他脸色铁青地喃喃自语了一声。
“我的本能直觉告诉我。”
那空桑在听了七夜的话之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样语气颤抖道:“此子修为若是继续下去……当真……当真能够威胁到天外佛国!”
“可怕……可怕……这般贫瘠的十州,怎能生出这般可怕的一颗果实。”
灰眼则是双眸无神地摇了摇头。
“还要继续吗?”
他接着抬头看向七夜。
七夜先是怔怔地看着那空无一物的虚像,继而一咬牙,冷冷地看向面前那另外几名天魔罗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天外佛国那群秃驴留下的刀,也斩不了这颗孽因子,你我时日只怕也不久了。”
其余几名天魔罗闻言皆是沉默了起来。
七夜说的没错,如果借助这处佛国神祇地还不能斩杀李云生,它们今后只怕更无希望。
“那就学学十州这些臭虫,赌一次!”
白发忽然嘴角勾起,然后掏出了身上所有佛缘金莲一把洒向空中。
“我也赌一把!”
其余天魔罗见状一个个也同样面色狰狞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佛缘金莲洒向血河。
随即,那一颗颗佛缘金莲,开始如漫天萤火一般,朝着血河上方那一道道连接野狐岛地面的血线飞去。
“七夜,现在就看你了。”
等所有的佛缘金莲都抛出,几名天魔罗齐齐将目光看向了那七夜。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七夜嘴角勾起,然后猛地展开手中一页书,以指尖血在那一页书上写下了一行诡异文字,随后双手捧着那一页书,双眼狰狞地吟诵道:
“吾以千年寿元献祭度我一身恶念,代佛国重掌此神祇之地!”
几乎是诵念之声响起的瞬间,那一道道佛缘金莲所化的佛缘之力,如同金色血液一般,通过那一根根连接地面的血线,飞速地流淌进野狐岛。
而随着这金色佛缘之力的涌入,那野狐岛的地面,从地底深处开始,一寸寸地变换成了黄金。
而此时的地面上,李云生已经牵着那小女娃走进了沙海,一步一步地朝着沙海深处那一尊尊佛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