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骂他。”
“没骂他他能哭?”何芳自然不信。
“溥和尚走了,他心里能好受?”李和没好气的道,“真把儿子当傻子了。”
没等何芳的那个“你”字说完,他昂头挺胸的出了院子,答应李老头去喝酒的。
李和到的时候,周萍亲自下的厨,早就摆了一桌子的菜。
饭局不是在饭店,而是在寿山的家里,眼前家里除了阿姨,只有他一个人住,并没有和闺女女婿住在一起,虽然所有的家业都给了女儿女婿,他坚信嫁出去的女儿,自然是人家的人。
何况,同闺女的婆婆、小姑子们掺合住在一起,他也不愿意,要的就是那份傲骨和清静。
“你这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李老头一杯酒下肚,说话不客气。
“你懂个啥?你有儿子,你还不是一个人过?”寿山早已不是当初的寿山,他现在都敢反驳了。
李老头同他一样,也不是和儿子在一起住,只有逢年过年的时候才往一块凑凑。
“我是带着孙子过。”对于寿山的态度,李老头反而带着欣赏。
他也太寂寞了,能和他斗嘴的人越来越少了。
“溥和尚的私生子到底是谁啊?”李和一想到这个问题,好奇心就止不住,无论如何都想问个究竟出来。
“有这回事?”寿山也跟着疑惑,“我怎么不晓得?”
“嘿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李老头嘿嘿笑道,“要是传出去,溥和尚不会放过我,别影响他儿子前程,履历上有个书香门第的家世还算不错的,其实这事,天知地知,溥老头自己和他儿子知道,我同朱老头知道,世界上再无第五个人知道了。”
“算露了。”寿山得意洋洋的纠正道,“怎么可能和尚的女人能不知道?毕竟是她自己生的。”
“是啊。”李和看着李老头淡定的神色,也有点不敢肯定。
难道真有这么荒唐无稽的事情?
李老头道,“这事,我是决心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朱老头临合眼都没说,溥和尚同样也没说,我就更不会说了。你们还是别问了。我就透个底,其实他儿子今天是来过的,你们还打过招呼的,虽然态度不是很友好。”
“开什么玩笑,今天打招呼的人多了,小威,苏明,陈奎,王部长、许部长,吴局长,我都是认识的,也都是打过招呼的,都是客气的很,只有...”李和心里咯噔一下,“朱轩龙...”
朱玮琦的父亲,朱老头的儿子。
李老同学笑而不语,“我什么都没说。”
“这绝不可能的!”李和信誓旦旦的,“溥和尚和朱老头关系那么好,他怎么可能给朱老头带绿帽子呢!而且,朱老头过世的时候,葬礼上我和还朱轩龙因为葬址的问题发生过争吵,当时溥和尚也在一旁说了话,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正常,简直是没有一点怪异,怎么可能是父子!”
他自己脑补出一堆的东西,觉得这太荒唐!
“什么绿帽子,这么难听。”李老头眼睛一瞪,“尽说些不靠谱的。”
“那你倒是说啊,不要让我瞎猜。”李和现在都恨不得拔了李老头的胡子,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太撩拨人!
人的好奇心一旦上来!求知欲简直膨胀的很!
“我得保密。”李老头还是摇头。
寿山拍拍脑子道,“你还别说,朱轩龙和溥和尚长的似有那么点模样。不过你要说溥贝勒有这种龌蹉,我是断然不信的,他是风流倜傥的人物不假,可不会这么下作,何况,朱老头的媳妇...”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正常,常年都不出屋的。”
“你还算有脑子。”李老头赞扬了一句。
“哎,当我求你,别卖关子了。”李和有点上火,“肯定是朱轩龙了,就这里面的事情能有多复杂?你说说,我们俩肯定保证谁也不说。”
“打死也不说。”寿山也附和着点点头,他的好奇心同样不会比李和少。
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李老头。
李老头吧唧一下,一杯酒下肚,笑着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你说。”李和催促,见不得他这么磨叽。
李老头继续道,“朱轩龙肯定是溥和尚的儿子,只是不是朱老头的种,也不是朱老头媳妇生的,压根和朱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会日苯人刚到长沙,朱老头就被吓破胆,好好的教育局长也不干了,跑到这来,这事你们都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李和同寿山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希望李老头少点啰嗦。
李老头继续道,“逃难的路上,他儿子刚满月,大概是经不住颠簸,又是水土不服,好好的孩子没撑住三天就没了。哎呀,这下不得了,他媳妇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加上一路心肝煎熬,两下相交,脑子没反应过来,就痴痴呆呆,问啥,都是一个劲的念叨‘儿子,儿子’。”
他点着烟继续道,“大清朝那会早就没了,溥和尚虽然没了进项,可是家底有点,架子还在,还包了个窑姐,三下两下,不知道怎么有生孕,那女人也是个不要命的,不顾溥和尚不乐意,非要给省生下来,结果真落地了,溥和尚急的转,他哪里是受得了这种束缚的人,再说虽然日苯人投降了,可是自己前景依然堪忧,更不能有拖累,想着自己正直壮年,什么时候不能再生?
就找我和朱老头商量办法,想着法子送人。
他虽然是爱玩的性子,可毕竟是他的骨肉,他也不敢乱托付,左右几天,我们都没想明白。
结果,朱老头后面咬着牙给抱了,省的他媳妇天天念叨儿子,既能缓解媳妇的思念,又能帮助溥和尚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别说,孩子抱过去以后,病倒是真好了一点,虽然还是神神叨叨,但是孩子却是真的一手拉扯的,没受过冻挨过饿。”
“就这么简单?”李和不信。
李老头不屑的道,“那你以为呢?”
李和继续问,“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朱老头媳妇在朱轩龙刚上小学就没了,常年靠吃药,哪怕是好药,也有毒,人啊,经不住药泡。”回答的是寿山。
李和摆摆手,“我说的是朱轩龙的亲娘。”
李老头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说那女人不要命呢?溥和尚要把孩子给朱家,她是逞强的,自然极不乐意,被强行抱走的当夜,投井里了,捞上来的时候,身子都泡肿了,眼睛却没合上。”
寿山道,“投井的这个我晓得,当时传出来说是一个下人,手脚不干净,怕担干系,畏罪投井的。”
“哎。”李和终于回想起秦老头的一句话,从李家到于家,没有一个是不吃人的,他本以为和善的溥和尚是例外,可是还是他太单纯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上都坏了一个无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