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学期间在哥哥那里住了四年,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哥哥家的古董,按照朱老头等人的玩笑话,就是她自己屋里的床和椅子都有可能是哪个格格和公主用过的,虽然夸张,但是说的不过分,因为这些家具大多用一木制成,用料清一色,也就是说,用同一种木料制作一件家具,绝不掺用其他木料。
若用花梨木,整件家具全为花梨木;若用紫檀,整件家具全部为紫檀,内外一致。
在过去,不管是花梨木还是紫檀,都不是寻常百姓家用的起的,而且为了不越制,土豪人家也不会轻易用。
何况,家里的家具不少有着当年的清宫造办处的特征。
哥哥家里的东西,他见的太多,也就觉得平常了,就是连地下室的那些珍藏,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秘密,多少瓷器,多少翡翠玉石,珍本古籍,她都是清楚,平常朱老头等人来了,也没有人避讳着,都是带着她进去,还让她帮忙干活,这些老头子也乐意吹嘘自己的见识和能耐,耳濡目染,她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
偶尔靠着多年的积累,她也能认出一两件来,眼力是绝对在李和之上的。博和尚经常当着她的面说可惜可惜,她都不晓得可惜什么。
但是唯独这件所谓的紫砂壶珍品不需要考察她的眼力,只需要她的记忆力。
因为她记忆最深刻的是她那个对一切无所谓的哥哥唯独对着那些看着稀松平常的紫砂壶情有独钟,手里常年累月的抱着紫砂壶不说,就是那些不常用的紫砂壶都被他经常拿出来擦拭把玩,偶尔高兴了还会挨个摆出来泡上一壶茶。
所以毋庸赘言,所有古玩中,她哥哥最喜欢的是紫砂壶,最在意的是紫砂壶,而且不停的收购名家紫砂壶,可以说是为了好壶能够豪掷千金,能和他争得人不多,家里基本上集中了历朝各代制壶名家的珍品和孤品。
对老四来说,接触的最多的也就是哥哥的这些茶壶,有几件,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她闭着眼睛都能念叨出来,大概是大多数时候泡茶的活都是由着她来做的。
当然就包括眼前这一件所谓的束柴三友壶,她亲耳听她哥哥埋怨过,好东西是好东西,就是不怎么实用,一口茶都装不了。
及至代克明拿出来显摆的时候,她看都不用细看就能很肯定,这是假的。
“你哥哥也有?”代克明不以为意的道,“怎么可能!既然是孤品,肯定是只有一件!这个是我在香港最知名的嘉里拍卖行花了34万英镑拍下来的。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肯定是假的。”
“不用看,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老四依然是笑着的,她不想为这种无聊的话题争辩,有一半倒是随了她的哥哥性格,就是随遇而安,不争。
她哥哥曾经就亲口和她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和眼界不同的人争论,他除了拉低你的智商外,还拉低了你的情商,降低了你的品味。万千社会,无奇不有,思想不在一个频道的人太正常了,听听就是了,千万不要去较真,更不要争论。
听听别人诉说,也是对别人一个尊重,你一旦和别人争论,说明你的素质太低、素养太差,何必呢!
实际情况是李和很少做到这个要求,通常情况下还是喜欢做些磨嘴皮子的事,以发挥自己好为人师的特长。
反而只有老四这个听众,把李和的这个无心之言给切实执行了。
“你怎么知道你哥哥的不是假的!为什么我的就是假的!”代克明隐约间有点怒气,但是还是在努力的压制,他不能在自己心意的女孩子面前失去风度。
“因为他是我哥哥,他不可能有假的。”老四把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她的哥哥怎么可能有假的东西呢!
这份自信完全建立在对哥哥的崇拜之上!
她的哥哥是他的偶像,是她一直学习的榜样。
而且,她有点生气了,她不容许有人对他的哥哥有怀疑!
“你哥哥在内地是做什么的?”代克明是笑着问的,他陡然间才了解这只是一个小姑娘对兄长的维护之情,他没有必要较真。
他只知道她是内地来的,穿着和吃用都是极其普通,没有丝毫显眼的地方,但是也没有丝毫显寒酸的地方。
当然,他懒得去细细思考和打听,因为他的认知和所受的教育告诉他,两个人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为了爱情,他可以不计较门第!
最重要她长的漂亮,学识出众,为人落落大方,谦谦有礼,站在人群中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颗!
她的这些优秀出众的品质,可以作为将来见父母的加分项,说不定可以在他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据理力争一把。
他一直都在幻想着,一个漂亮的灰姑娘是会如何感激他这样的白马王子,事实上,他一直是许多姑娘们眼中的白马王子。
“你想说我哥哥是土鳖还是什么?”老四的是笑着问的,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哥哥确实是挺土的。
“我没这个意思。”代克明面有慌张,心有愠怒,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也从来没有对着一个女孩子这么低声下气,“你不要误会。”
老四笑着摇摇头,“井底之蛙。”
“什么?”代克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内地来的留学生,凭什么说他是井底之蛙!
可笑可恨!
老四面无表情的问,“你们家是做地产是吧?好像是个大的上市公司。”
郭冬云经常来英国出差,偶尔还请她吃饭,有一次代克明开着跑车跟着她后面献花的时候,倒是让郭冬云私下里瞧见了。
郭冬云不甚在意的一问,倒是让她闹了个没脸,要是传回国内,她哥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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