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在槐树的树荫下徘徊,坐到石头上,石头有些烫。
夏日的风微微的吹着,远处是河滩边一望无际的荷叶,天空湛蓝又明丽。
天空中几缕轻柔的白云,缓缓随着风移动着。
真美。
放牛的人牵着牛回家,看到独自坐在槐花树下乘凉的她,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柠柠,你不回家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一会儿蚊子把你抬走了。”
说着还啪的一声,打死一只蚊子。
之前看过热闹的人就过来笑嘻嘻地说“她妈打她,估计是怕的不敢回家呢”
“她被打也是活该”听江妈说了事情经过的人闻言道“听她妈讲,是她撺掇她爸用农田养龙虾,那不是拿钱打水漂吗你说她该不该打”
听到的人都点头,“那是该打。”又好奇地问,“那打到了没有啊”
“没有,追了好几里地呢,拿着这么粗的大扫帚”亲眼看到热闹的人比了个小腿粗的圆。
“乖乖龙地咚。”听的人惊叹了一声,又有些遗憾自己没看到热闹“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跑了呀”之前看到热闹的婶子用下巴指指江柠“她跑的不晓得有多快。”她说“她以后估计也跟她爸一样,都是大长腿,那腿蹬的比飞毛腿还快”
看乐子的人都笑了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味道。
农忙结束,村里人闲着没事,就喜欢坐在树荫下吹牛打屁,没一会儿这树荫下就聚集了一群人看乐子的。
江柠又换了棵树坐下,看着池塘中摇曳的荷花。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江妈还在气头上,是一定不能回去的,她只能等,等到天黑,等到江妈睡着后,等到江妈消气。
你不知道江妈什么时候消气,外表平静无波澜的她,又是不是真的消了气。
有一次,江妈回到家,无事人一样的吃饭、洗澡,然后在她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来,拿着细竹丝进来就是一顿抽,抽的她身上一道一道,就像是被无数只野猫挠过一样,全是红血痕。
打的让你疼的原地乱跳,抱着腿蜷缩在地上团成一团,哭喊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啥,不敢什么。
她小时候做过唯一一件问心有愧的事,就是不记得是因为嘴馋还是饥饿,她偷偷摘了一颗大伯娘家的桃子。
这颗偷偷摘的桃子让她记了很多年。
后来网络上有个笑话,叫吃饭睡觉打豆豆。
江柠初看很好笑,笑着笑着就沉默了。
她就是那个豆豆。
大哥闯祸了她妈打她,二哥闯祸了她妈打二哥和她,大哥二哥一起闯祸了,打的还是她。
因为她作为妹妹,在哥哥们闯祸胡闹的时候,她竟然没拦着他们,没劝着他们,要她有什么用
用她妈的话说就是“不打你打谁”
她妈也不会真的打伤她的身体,就拿细竹丝抽。
在洗澡的时候被江妈闯进来抽过之后,往后很多年,她洗澡的时候都胆战心惊,不知道在怕什么。
就是害怕。
好像那扇被确认多次被锁好的门,会突然闯进来一头让她无力抵抗的怪兽。
江妈睡着了也不保险。
她会在你轻手轻脚的回来,以为没被察觉,放心的睡着后,一把将你薅起来,打的你无处躲藏。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毛,嗯,现在这头发应该薅不起来吧。
想到江妈要薅她头发,结果抓了个空的画面,江柠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为自己竟然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落泪而感到好笑。
她抹去了眼泪,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晚上去爷爷那睡吧。
山里寂静又喧嚣。
因为是给护林员住的屋子,房子不能建在山脚,也不能在深山,而是在三座山入口处的半山腰上,站在屋子门口,就可以看到下面有没有人进山,是往哪座山走。
总共就一个屋子,里面摆了张床,外面是灶台,中间是吃饭的桌椅,灶台下面堆放着一些柴火。
江柠见天还没全黑,又去附近捡了些柴火回来,烧水洗漱。
想到爷爷大概还没吃饭,又赶紧煮了饭,没有菜,就将之前腌制的咸鱼焖了些,踏着沉黑的夜色给爷爷送去。
夜晚的山林还是很可怕的,各种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
爷爷还不知道她晚上要睡在山上的事,知道了又得操心,她也没说,爷爷也没问,都沉默着。
爷爷从上衣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一毛的、二毛的、五毛的,叠在一起,卷成一团,塞给她“过几天开学了,你带学校用,买本子买笔别省,别饿着自己。”爷爷说“要是不够,回头我在给你送。”
爷爷除了当护林员,有时候空了也会捡些废品卖,春季也会采摘山上的蘑菇、蕨菜去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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