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盖,再推盖,叮叮咚咚一声接一声。
却始终没点烟。
陆斯年略惨,虽说酒量不算小……可白酒的后劲儿已然有些上来,热辣辣麻苏苏。
此时他需要掺杂着一小部分粤语,才能表达清楚自己想讲的话。
好在苏小漓都能听懂,充当顾非寒的翻译,三人交流还不算问题。
苏小漓最清醒。
对面两人都喝到那份儿上了,她的啤酒也才刚倒上第二杯而已。
“今晚的话剧如何?好看吗?”苏小漓状似无意地切入正题。
顾非寒嘴角微微一颤,装作不经意地掠过她一眼,没说什么。
陆斯年短短一瞬间无措,有些短促的呼吸,泄露了心底些许不安。
他忙张口掩饰道:“好看啊,女主超正,爱憎分明,骄傲又自尊,只是结局太惨。”
“嗯,是很惨,太可惜了。”
苏小漓淡淡接道,“不过……那只是戏,我尊重原作的结局,可如果我是女主,我不会选那条路。”
顾非寒和陆斯年俱是一愣,些许恍惚的眼神看向女孩。
“虽然自甘堕落情有可原,但凭什么尝尽悲凉就得认命呢?”
苏小漓清澈眼眸看定杯中啤酒的小泡沫,“对这个世界缴械投降,一点也不好玩。”
时隔多年,苏小漓依旧记得初次读《日出》这本书时,跋中那句话带来的震撼:
“我想太阳我多半不及见了,但我也愿望我这一生里能看到平地一声巨雷。……哪怕因而大陆便沉为海。”
陆斯年想起那次绝望的痛哭,和小漓讲过的那些诗句。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他不由地讲了出来。
“正是如此!我敬你,干!”苏小漓会心一笑,痛快举起酒杯,灌下一大口啤酒。
陆斯年想笑,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跟着饮了一大口白酒。
顾非寒眼底复杂,忽而心头乱作一团。
走不出看不透,步步惊心。
今晚小漓的种种任性、种种不同寻常的语气……
——小漓,她……是不是也知道了签文?
“夏日再长,总有力尽,也得活下去才有希望。”顾非寒盯着苏小漓的眼睛,苍茫微颤的嗓音。
——他想知道,小漓到底知不知道。
尾音徐徐,侵入女孩心口。
苏小漓略略低头,眼眶微红,浅浅微笑。
——顾非寒……他明白的。
等她再抬头,清丽容颜上已是悄然而生的隐忍,和“不服输”三个大字,眼睛如同孤星闪耀。
“你说的对,活下去才有希望,所以,我希望……不、我也敬你。”苏小漓举起杯子,剩下的半杯啤酒一口见了底。
是回应,也不是回应。
但是,一击即中。
顾非寒狠狠地一口干了杯中白酒。
——她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个死倔死倔的小丫头,最擅长死磕,不信命不怕死,却也懂得波澜不惊地,给自己揭露最残酷的真相。
这世界最残酷最可怕的一定是,拥有过,再失去。
可偏偏这个小丫头,非要用尖利刀锋划开皮肤,把真心和真相一起捧给你看。
真刀真枪。
够真,也真它妈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