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丑的,腿真的不丑。”甘琼英说。
骊骅蒙在两重东西之下,原本都要自卑到把自己缩成一团了。
结果甘琼英这么一解释,就好像那不讲道理的洪水肆虐过村庄,把骊骅好容易竖起的心墙藩篱,几句话之间冲得七零八落。
而且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冷意,被无端的羞耻和微微的恼怒全部都换为了热意,从耳朵一直岩浆一样流到心口,过之后寸草不生腐蚀到了底。
她怎么……怎么想到那去了!
但一旦接受了这个说法,骊骅也回不去了,顿时觉得自己问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丝毫不顾礼仪廉耻的淫/词浪语。
她怎么能把他想成,问出那种话的人。
她怎么能想到那里去!
骊骅很快就不觉得冷了,只感觉自己被捂得浑身发热,快要烧起来了。
但是甘琼英又一直抱着他,轻声细语地解释,骊骅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为他想了想……也怪不得甘琼英会想歪。
他们两个成婚好几个月了,在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却基本上除了夜里拥抱着睡,在没有了其他的亲近行为。
她会想歪也是正常的吧。
毕竟她有那么多的面首,而这段时间一个都没有见过。
她是不是……
骊骅羞于再想下去,但是又不受控制地想下去。
她应该是想行那敦伦之事了吧。
而就在骊骅脑子里面不怎么清白的时候,甘琼英突然间从被子下面伸手,摸到了骊骅的小腿。
正是他有一些畸形的那一条左腿。
骊骅顿时整个人一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就要把甘琼英给踢开,最后他只是抬了一下,又死死咬着牙放回去了。
只是双手紧紧抓住了被子,将头埋在里头,除了剧烈地喘气,什么都没有做。
而甘琼英慢慢地摸索着,摸到了有一点扭曲的地方,轻轻地捏着,不带任何狎昵的意思。
骊骅只觉得那受伤的地方,传来了异常的灼烧感,被捏揉的地方激起了一层接着一层的麻痒,又顺着他的脊柱一路攀爬扩散到他的头皮。
那从没有被人触碰过的伤疤,好似破土发芽的新叶,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甚至能够通过感官,来描绘出甘琼英手掌的形状。
而甘琼英不知自己此刻的行为堪称“杀人放火”。
她还在隔着被子对骊骅说:“真不丑的,你的腿很长,身材也很好,腿上虽然有伤,乍然看一眼是看不出什么的。”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地上很凉的,你淋了雨,现在受伤的这处地方这么凉,肯定很疼吧?我扶你起来。”
骊骅没有马上起身,是因为……是因为他有了难以启齿的变化,他不敢动。
而甘琼英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才没能第一时间回应他,心中还在难过。
又柔声说:“骊骅,我们两个人是夫妻,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怎会嫌弃自己?”
甘琼英又变成了温良恭俭让的好妻子,嘴上说得特别漂亮,那是因为她知道骊骅没有突然变得火辣难顶,还是一个端方君子,恪守入骨。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兵荒马乱,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人。
她说完就扶着骊骅起身,骊骅顺着她的力度站了起来,把脸也露出来了,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只不过他一直抱着被子不肯松手,甘琼英扯了一下说:“湿衣服还在里面呢,拿出来呀。”
骊骅垂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气氛有一些奇怪,骊骅朝着甘琼英的方向走了两步,他本就是身高腿长的男子,身上又披着一床被子,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十分的具有压迫感。
他一手攥着被子,免得被子散开,一手从被子里面伸出,修长白皙,拨弄几下算盘,就是无数雪花银的点金手,向前抓住了甘琼英的手。
拉着甘琼英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扯,甘琼英顿时撞在了骊骅身上。
甘琼英的手指被骊骅攥得很重,而且骊骅的力度一直都在加重,甘琼英“嘶”了一声,骊骅也没有放开。
不知道为什么,甘琼英莫名的感觉到紧张,而骊骅这时候抬眼看向了她——那眼神十分的难以形容,深暗幽远,像深不见底的渊,看一眼都像是要将人拖入其中。
甘琼英被看得晃了一下神,眨了眨眼睛再看去,骊骅已经飞快重新垂下了眼睛,遮盖住了眼中起伏不定的情绪。
甘琼英呼吸短暂地停滞过后,一口气从胸腔提上来,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骊骅张开嘴正要说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满月的声音:“公主,吴太医请过来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三九的声音,“公主,药包也拿过来了。”
甘琼英悬到喉咙的那口气骤然一松,迅速把手从骊骅手中抽出来,对着外面赶紧道:“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