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玲被气得快哭了,僵在那里,瞪着甘琼英,险些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求助的眼神望向钟离正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大长公主明鉴啊!”
琉璃见自家郡主吃了亏,到了事关名节的地步,不断跪地叩头,磕得砰砰响,再抬头时,脸上更是泥泞不堪,丑陋无比。
“郡主当时之所以不坐端容公主的车驾,是因为端容公主趁火打劫,竟然同郡主讨要整整一万两乘车费!”
“郡主拿不出那么许多的银钱,便只好搭乘金川三殿下的马车,并非如端容公主所说的一样!”
琉璃的话音一落,寿宴之上再度响起一阵笑声。
因为前面的诬告实在是过于荒谬,加上甘琼英的态度和引导,已经没有人相信琉璃说的话了。
只有骊骅有些紧张的再度捏紧了袖口,因为他坐在马车里面听到了,前面扔钉子的事情子虚乌有,后面敲诈一万两乘车费的事情却是真的。
甘琼英也跟着寿宴上的人一起笑,不似面红脖子粗的温雪玲,她开口声音甚至有些嘲讽,还带着点无辜:“我说跟你要钱才带你坐车,是开玩笑的啊……”
“整个殷都没有人不知道吧,”甘琼英轻飘飘地,甚至带着一些骄傲地说,“我的驸马富甲天下,商会遍布南召国,驸马与我感情甚笃,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银钱,我要你那一万两能用来做什么呢?”
寿宴之上的众人闻言又是一阵轻笑,但是却不含任何的嘲讽。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去回避,去遮掩,旁人反倒越会抓着不放。
一旦你大大方方的开始承认,甚至用一种自我调侃的方式去陈述一件事,就没有人会笑话你。
因此场中没有任何人听到甘琼英说她的驸马是个商人,而像往常一样唏嘘。
因为她的语气听上去,真的非常愉悦。
骊骅听到甘琼英这样说,袖口之中的手指甲紧扣在掌心,疼痛在他的掌心蔓延,但这一次他想压抑的,却不再是痛苦本身,而是难以抑制的愉悦。
甘琼英不仅带他来了寿宴,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承认他,用这样的语气提起他。
没人知道,这种光明正大,这种与有荣焉,对一个从出生起就被抛弃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眼见着温雪玲主仆两个人再也放不出什么带味儿的屁了。
甘琼英微微收敛神情,做出有些被触怒的样子,说:“雪娥郡主,你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就算了,但是你还专门派个婢女污蔑我两次,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甘琼英起身,对着惠安大长公主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满脸愧疚道:“姨母,实在是惭愧,今日是您的寿宴,却让您看到了这种闹剧。”
她这般一说,惠安大长公主甚至开始心疼她了,看向雪娥郡主的眼神也凌厉了许多。
甘琼英把棋盘子一掀,谁他妈的也别想好过。
跪在地上的琉璃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温雪玲知道大势已去,好歹也不算完全没有脑子,厉声呵斥她:“闭嘴!”
“是雪娥一时糊涂,竟听信了这恶仆的挑唆,”
温雪玲弯腰恭敬对着甘琼英行礼,回头看了一眼,下了决心一般,再回过头时,眼里已然没有了一点温情,“这恶仆几次三番陷我于不义,公主切莫动气,我这便打杀了她,平公主之屈。”
温雪玲这是要断腕自救。
琉璃听到自己的主子要打杀自己,张着嘴开开合合,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
但她倒确实是个忠仆,纵使泪如泉涌涕泗横流,竟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一句,更没有哀求温雪玲放过她。
只是端端正正对着温雪玲磕了一个头,然后被无眉姑姑让人拉下去了。
甘琼英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揪住不放,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置温雪玲于死地。
让她吃亏也吃不了什么大亏,再纠缠下去只会让惠安大长公主为难。
温雪玲毕竟是荆西王的掌上明珠,荆西王霸占一方做了多年的土皇帝,皇城当中的这些没兵没钱,光有个空架子的贵族们,还真不好轻易招惹他。
于是甘琼英把笑容收得干干净净,一脸邪魅狂狷对温雪玲说:“打杀一个奴婢就想平息我的怒气?”
“我好歹是个公主呢,平白被污蔑两次,皇族威仪何在?”
寿宴之上再度寂静无声,众人都以为甘琼英这是又要咬住温雪玲不放了。
结果甘琼英话锋突然一转,说道:“这样吧,不若雪娥郡主赔偿我一万两白银,待到寿宴结束派人送到我府上如何?”
短暂的寂静过后,寿宴之上再度发出了笑声。
甘琼英前后呼应,生生把话拉回来不说,还把这心心念念的一万两白银给圈到了兜里。
可谓是名利双收!
温雪灵也只能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吞,客客气气地点头说道:“正该如公主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