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送一趟,换了买药钱……饶命啊……”
“我那可怜的孙儿还在家中等着药呢,他没爹没娘,只剩我这一个老头子看顾,大人您就网开一面!”
老者哭得声泪俱下,将围观的行人都哭得心软,议论纷纷,但是公主府的侍卫看上去却不为所动,坚持要将他带去皇城司。
为首的正是甘琼英的侍卫长陈瓦,他向来冷面冷心,眉目凌厉,前些天甘琼英突然要人将驸马弄到公主府,也是这陈瓦将驸马压解犯人一样弄回公主府的。
眼见着那老者连哭带求,还跪地砰砰叩头,眼见着都要抽过去了。
骊骅从那种被甘琼英撒娇的恍惚里面回神,看着陈瓦那张脸,想起了前些天被胁迫的事情,继而也想起了端容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侧头看她,但看她只是围观者的姿态,并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便瞬间感觉心冷齿冷。
坊间都传闻端容公主跋扈邪肆,他竟是因为她几句娇嗔,将她的真面目忘了。
骊骅见那可怜老者,浑身的血都冷了,仿佛看到了之前在公主府内被羞辱打骂的自己。
他站定不动了。
“嗯?”甘琼英侧头看他。
“公主真是好大的威风。”骊骅看着她,满眼失望地说,“公主今日是要这老丈以死来偿吗?”
“啊?”甘琼英只觉得实在是冤枉。
骊骅见她毫不怜悯的神情,自嘲一笑,笑的是他竟会觉得她温柔,他抬手甩掉甘琼英抓着他袖口的手,欲要上马车。
不顾舌头上的伤势,恼火喷出几个字:“三九,启程回去!”
甘琼英怎么可能让他这样赌气回去,立刻上前拉他,他个子高,抬起手臂不让她拉,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冷漠。
这可真是白哄了这许多天,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她又看向那要死要活的老者。
这件事无论怎样看,都是端容公主在仰仗着皇权欺辱平民。
但是甘琼英穿越这一月以来,虽然知道她身边的人有多么猖狂无度,但是她从未干涉手下如何处理事情,并非只是她要符合人设,而是她发现这些人都是面恶罢了。
她公主府加一起四千多人,她并未个个见过,可几次乱转,全府上下皆是等级森严井然有序。
连下人之间都不会无故倾轧,自然是因为管事的头脑清醒,手段了得。
内院掌事是满月,府外侍卫便是陈瓦,两人都是兢兢业业,难寻错处。
甘琼英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些日子也算将身边之人了解透彻,他们只是一致对外时显得凶恶,绝不会无的放矢。
四千人的府邸,事情多如牛毛,满月受罚不敢调养好就来当值,陈瓦甚至不会仗着侍卫长的身份逃避值夜,他们哪有那个心情,哪有那个时间恃强凌弱欺压百姓?
因此甘琼英不可能只看片面,只怜老弱,就盲目对身边忠犬打骂呵斥。
况且听陈瓦的意思,老者确实违规,且他方才是从窄巷横冲而出,若当真只是为了筹钱给孙儿看病,即便是违规,也可以网开一面,她的人亲自送去,到了皇城司,说清也就罢了。
他何苦这般的要死要活?
不过眼下的情况,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若当她当真要将这老者扭送皇城司查办,想必端容公主仗着皇权欺压平民的作为,会再度为她的臭名声,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甘琼英是不怎么在乎的,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根本洗不白。她把自己的小命顾好就成了。
但是她也猜到,骊骅反应如此激烈是设身处地,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她穿越过来,已经是成婚三月,骊骅已经被端容公主迫害了好几轮,现在她是端容,这个锅她只能背。
她转头立刻追着骊骅拉住他,被他甩开,便又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哎呀夫君你别急嘛!”
甘琼英说:“多大点事,你若不忍心,那你去处理。”
甘琼英拉着他手臂晃了晃,看着他说:“这件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样还不行吗?”
她侧头对满月道:“去将陈瓦叫回来,这件事交由驸马来办。”
甘琼英对骊骅说:“你快一点解决,你的舌头不能说太多话,不然会再撕裂,上药又疼又苦。”
她拉着骊骅,语调温柔,捏了捏他的手指,“我在马车里面等你。”
她说着当真把一切交给了骊骅,让她的人都撤回来,被扶着上了马车,透过车窗看骊骅去处理。
若按照以往,今日莫说撞车的是个平民,即便是当朝的那几个王爷,也没有端容公主让步的道理。
这样的让步,在端容公主的人生履历中,堪称屈辱。
如此态度让骊骅始料未及,她竟会是这个反应,还将事情交给他处理。
他动了动嘴唇,神情错愕,看着她上了马车,推开车窗对着他笑,挥手催他快一点。
骊骅在她笑意盈盈的,甚至带着纵容和宠溺视线之下,胸腔之中涌出了一阵难以压抑的热度,横冲直撞,耳廓近乎快红到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