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黄浊,而仅在一息之后,这浊气便凝静不动,似乎重新由液化固。再之后,一片凶猛深沉的黑从小镜底部猛然一侵而上,瞬间就将小镜完全覆盖。
在整面小镜陷入漆黑的同时,静立的赵章忽然惊慌失声,踉跄退步,瘫软在了地上。
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剑心照’共有浊、清、明、空澄四种状态,它体现的是受照者的心性层次,分别对应【恃气】、【向景】、【持心】、【无变】;黑质侵染而上,则是验校受照者剑在手上时的‘不畏之心’,依照黑质侵占的程度,亦有【失剑】、【皆御】、【不侵】、【明神】四层。”
“这四层心境说出于《庄子》,是道启会自云琅山得来,用于界定剑修的临危之心。”老人继续道,“【恃气】,便是指面对危难时,凭一腔气勇应对之人。”
“就是‘我跟你拼了’嘛。”赵章在一旁笑道。
然后他笑道:“不错,刚刚赵大人便是恃气·失剑,诸位英才想试试的,可以上来了。”
听到原来有这么多层级,而赵大人又是最低的那一层,倒确实激发出许多人的尝试欲——毕竟大家都不止二生,而且二三十年来,一直习剑不辍,纵然不能达到修剑院的标准,大家也很期待以之来测试一下自己的水平。
毕竟是极新鲜的东西,哪怕仅仅作为谈资,也是极为难得的一份。
果然很快有人上来,乃是一位年轻镖师,四生,亦是今年武比的稳稳十六强之选。
这位可以自行灌入真气,倒是不用辅助了,他上台四下一礼,然后目光落在镜面上,轻轻按上了镜框。
一瞬间这具躯体就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僵直不动,而后镜面玉色化为流浊,之后凝定,黑幕一掠而上。
“啊!”一声短促失魂的惊叫,这位年轻镖师又已瘫倒在了地上。
这下全场都安静了,只有老人抚掌而笑的声音在东边响起。
四生的剑师,和二生的文官,在这面镜子前的表现一模一样,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俱都没有达到它最低的门槛。
如果说是玩具,那也是给大孩子玩的。
立刻又有人上前,这次是白竹阁的弟子,算得上是正经门派,其人年逾三十,面色沉稳。
“朱伯伯。”李缥青显然认得此人,偏头向少年道,“犹以心性坚忍闻名的。”
此人的气质确实看起来比刚刚的年轻人靠谱多了,众人又燃起些希望,凝目看着。
男人缓缓走上去,对目,灌气,而后玉镜先黄后黑,男人同样失色惊叫——不比刚刚任何一人声音小。
他也踉跄后退,但好在虽然也摇晃欲坠,但终于没再瘫倒了。
也正是这一点小小的进度激起了不少人挑战的欲望,开始纷纷有人上前,甚至排起了两三人的小队。
而后连连经历了近二十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匡熔和楚念以及白竹、七蛟的几位精干弟子,但这面小镜的表现都没有任何区别,只有重复的先黄再黑、先黄再黑,而后便是测试者的惊恐倒地。
渐渐人们都有些怀疑了——不论谁上去,这面镜子真的会有第二种表现吗?
不过毕竟几位真正的高手,也就是锁定四强的那几位还没有上场人们把目光投向三派的阵列之中。
裴液“啪”就要立起来,被少女反应极快地按住。然后她看着一旁投来目光的沈杳,点了点头。
“别急,我们先探出些东西你再上场。”少女道。
两人聊了几句,却忽然听见场上传来了小片的惊呼,两人看去,原来在沈杳摸上之后,这面镜子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依然是黄浊,依然是侵袭而来的黑幕,但这一次,它不是不可抵御地一贯而入了。女子静立着,面前的黑幕仍在侵染着镜面,但是却缓慢了许多,仿佛被什么抵御。
刚刚老人的语言从人们心中划过——皆御!
这是皆御吗?
然而这副情状并没有持续下去,只进行了大约五分之一,那股无形的抵御就仿佛忽然溃散,黑幕再一次恢复了那迅猛的推进,在半息之内,镜面就已完全漆黑。
沈杳脸色苍白地踉跄后退,但她没有失神惊叫,也没有跌倒在地。
人们不禁向老人看去。
老人淡淡一笑,公布了她的成绩:“恃气·失剑。”
未置一评,连一句“不错”也未值得。
这令人们希望中又有些气馁,但下一个上场的,就令场上所有人精神一振了——白竹席上站起来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不是张墨竹又是谁?
这是五生真传,妥妥的四强之选。
他能令小镜生出些新的变化吗?
张墨竹嘴角似乎永远带着笑,他腰挎长剑手持折扇,挪步走上来,温雅地四方而礼。而后没有多余的话,目光放上镜面,他抬起一只像拿笔多过握剑的手,按在了镜框之上。
一瞬间,玉质流转,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依然是沉厚的浊黄,但接下来,刚刚在沈杳身上显露过的画面再一次出现了。
窜上来的黑质如行泥潭,缓缓地向上推移,而与沈杳那时不同,已经过了五分之一,施加给它的阻力仍然没有消失,而且这黑质的速度比沈杳那时还要慢。
继续缓慢上行,四分之一、二分之一、四分之三.直到五分之四时,黑质骤然一窜,那份抵御终于溃败了,张墨竹重重喘息一声,踉跄后退几步。
场上齐齐传来遗憾的声音。
“恃气·失剑。”隋再华道,依然没有多余的评价。
赵章无奈一笑,心中叹息。
事实上他的脸已经有些热了,所谓“人杰地灵”,二三十人却连人家一个玩意的第一个门槛都迈不过去,他也开始觉得那来信确实有些“溢美”了。
只希望尚怀通确实能撑起些博望门面。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些人影走动的动静,赵章回过头,却是一位青衣少女从树影下立了起来,正是翠羽的李缥青。
若是白玉梁或许还好.赵章笑着对她一颔首,偏头对身旁老人道:“我们三派中翠羽的唯一真传,还很年轻。”
然而身旁老人端着茶杯的手却是顿了一下,才继续送到嘴边。放下茶杯,老人目光挪到这位少女身上,又是一顿。
“好灵澈的孩子。”老人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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