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无人见过。老人更不必说,不只全程兜帽遮面,手中长杖也只戳刺了两下,没露丝毫武功底细。
好像博望城中凭空变出来了两个如此高手,是过江龙呢,还是一直淹在水面下的什么东西不小心露了下风响?
人们交谈着抬头看去,战斗留下的痕迹依然触目惊心,印在捉月楼上,仿佛一个高挑美人擦出的伤口。
那里面好像还留下了一位。
有意无意地,人们结伴往那边走去。
——
正防着这一出,轰然洞开的破口之中,李缥青早已当先轻盈跃入。
她提剑目光急转,寻找着刚刚那位少年,照张君雪的转述,他应当便是裴液交代自己尽量照看之人。
但摔落的废墟就这么一些,那少年人呢?
藏了起来?
李缥青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正聚拢过来,她控制声音低声叫道:“你快出来!我认得裴液。”
然而无人应答,只等待了片刻,第二个人已跃了上来。
“李姑娘!”来人抱拳道,“你认得刚刚那青衣人吗?”
后面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人们簇拥了过来,李缥青转过头,眉间是恰到好处的迷惑,轻轻摇头道:“我去哪里认得?只是听那青衣叫喊控告,斗篷人又确实藏头露尾,才忍不住出手相助。”
又不好意思地笑道:“可是手上功夫太笨了,一招都没吃住,丢人了。”
心中却转念:那人认得我.
一人高声道:“有什么丢人?翠羽剑门是由来的古道热肠,无论何时何地、相不相识,只要高声一呼,在场的翠羽弟子一定来帮忙教训恶人!”
“那却完了!”另一人接口叹道,“我怎么知道我不是恶人?”
诸人一顿欢笑。
李缥青抬眸看去,却见第一个人正是肖丘。
这话自是称赞翠羽剑门,但在场之人但凡稍微多些心思,便不难联想到其他——张墨竹、尚怀通也在园中,他们怎么不见人影?
“是我太莽撞啦。”李缥青摇摇头笑道。
六楼。
杨颜并非故意不应李缥青的呼唤,他确实已经离开了那里。
在被轰入楼中的一瞬间他就忍着剧痛和震麻翻身而起,然而老人并没有追下。于是他看见了后续的交手,也看见了老人的欲下未下。
然后他见老人往楼后转去。
平心而论,那一瞬间他真的深深松了一口气。
即便一月来屡经事变,他也并无如此直接地面对过一个七生高手毫无保留的杀意。
短短两三合,他仿佛吊命于阎王面前,但凡哪一处手慢了一些、发挥不圆满了一些,甚至运气差了一些,他就可能在一瞬间被打烂半个身子。
怪不得师父说,六胜七是真正的天才行径。
自己如今才五生,不知到了六生之时,能否有这份不对,是一定要有这份能力。
他想到这里时,身子一僵,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不是活下来。
他是要把这个七生留住,等着裴液带人赶到。
这个决定过于艰难,像一只幼鼠被猫爪按在地上几乎窒息,细小的骨头都已被压断,这时猫忽然松爪离开,它要反身张口去咬它的尾巴。
杨颜喘息着拄刀直起身体,咧着嘴摸了下胸腹——肋骨好像真的断了一根。
他没有丝毫犹豫,看着老人飘向楼后,他立刻提刀跃出,在楼内朝着相同的方向追去,到尽头后一把推开了窗子。
也正因如此,他比楼外追赶的那些人更早一步看清了楼后——远方的园中并没有老人的身影。
他没有急着离开,似乎又回到了捉月楼中。
杨颜松了口气。
他看看脚下又看看顶梁,却不知是在哪一层。
但这并不太重要,现在已是他想要的状态。对方显然尚不知道已有人前去报官,他在这楼中多留一刻,就等于自己多拖延了一分。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但很快少年又皱起了眉——刚刚动静太大,一定会有官衙的人来,那老人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他不会久留。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杨颜的心情又焦灼起来,他无意识地四下环顾,头脑飞速转动着,挖掘着应对之法。
那人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
因为人们追得太紧,出园要离开楼的遮蔽,他担心被缀上,所以先隐藏身形。
留在捉月楼为什么是更好的选择?
他打算等风波稍静,换一个方向安静地离开。
换哪个方向?
杨颜在这里卡了一下,他思索着,西、北刚刚俱被人群围起,也不是出园的路子,可以排除。但东、西如何选择呢?
他走过去推开窗子看了一样,自此楼往东看,是这园子的正门,有草木亭塘和一片巨大的广场。
“太空旷了.”杨颜皱了皱眉,依照这些日子的逃身经验,他本能地排斥这样的环境。
所以,多半是西面。
杨颜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面,等着那个身影重新出现。
但胸腹的疼痛和刚刚的经历又提醒了他,自己既无力阻拦,又没有那青衣少女那般的号召力,即便看到了这人,又该怎么把他留下?
最多五六息,老人就会不见踪影。
应该先跟那黄衣少女取得联系才对,届时她一呼之下,立刻便有人响应,甚至她完全可以先组织起人手守株待兔!
杨颜连忙忍着伤痛反身回奔跑,生怕自己离开的这段空档走漏了那人。然而跑回去,刚刚那处地方一映入眼帘,他心又凉了半截。
她竟已带着十多人远远离开了,刚刚那处废墟只剩几个侍者。
少女的好心几乎可以推测,她知道自己不愿暴露,故意带人离开了这里。
但是那老人也还没走啊!
他们转到楼后不见身影,自然以为那斗篷人动作太快已然逃离,只有自己知道,他根本来不及离开。
杨颜一时再度面临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