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着听不懂的声音,他烦躁地伸手一挥,把它变成了贴在墙上的一摊东西。
但马上又有一个小小的身形冲过来尖叫,他又一挥手,从视野中抹去了它。
这时从屋中冲出来一个纤细些的身影,一出门就立在原地不动了,他有些满意这份安静,继续往前走去,但很快那个身影爆发出更为凄厉的声音,于是他恼怒地取了手边一样东西砸了过去,这下终于安静了。
他满意了,浑噩地往前走,要过去……要去不是神主……要去什么地方来着?
那条线牵引着他。
对了,是要去这里。
他便要转身往回走。
一道声音响起:“祝高阳,看看你做了什么?”
这道声音仿佛洪钟大罄,祝高阳竟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一个激灵,真实的画面映入意识,他茫然地扫视眼前,方才的记忆冲进了脑海。
眼前是一幅地狱般的图景,一个巨大的磨盘砸在门口,将整间屋子撞成垮塌的废墟,磨盘下还有血在缓缓流出。
旁边的墙上,血肉厚涂,隐约可见是一个人形。而脚边的地上,是被撕碎的小小断肢。
祝高阳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看了看自己染血的利爪,只觉一切恍如梦中。
“你希望这一幕发生吗?”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这声音颇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祝高阳茫然回头:“什么?”
一切画面消退。
自己仍然站在柴门外,柴门里的男人瘫倒在地,惊恐地摆手,一遍向后爬一遍叫喊,让他的妻儿不要出来。
黑衫人的手摸在自己身上。
祝高阳低头看去。
其人年在五六十,身高与一天前的自己相仿。身形则偏瘦,显得古朴缥缈,同时腰背挺直如松,风骨赫然。
这张脸眼明鼻挺,眉毛如剑,可以想见其皱眉时的严谨肃然,亦可看出它教导晚辈时的深静温和。
他当然是深不可测的,但并不给祝高阳危险的感觉,甚至带有一种学究的气质——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封面破损,书页焦黄的书,但书脊封线却很新,书页排列也很整齐,显然是一本散乱的古籍经过了细心的重新装订。
老人黑衫胸口还缝制了一个小兜,兜边沾着些墨迹,让这衣服失了不少体面。两根奇异复杂的竹管笔立在里面,只露出三分之一的长度。
祝高阳一时仿佛感觉是哪位国子监的经学家站在了面前。
“我有两件小礼,要烦请你帮忙送一下。”老人道。
“敢问前辈是……”刚刚那一幕的冲击仍未消退,一切细节都是那样逼真,祝高阳甚至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已经发生过。
老人不答,微微一笑,语出惊人:“第一件小礼,是送与你的神主。”
根本不是为了征求祝高阳的同意,仅仅是做一个礼貌的通知,祝高阳刚要询问,老人已在他身上一拍,有什么东西打了进去。
“不需要你做什么,它会去自己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