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起风了

于一个不大的池塘边下棋。

    某一刻，老者拈着棋子的手突地停在棋盘上方，足足停顿了两三息之后，才正常落子。

    而落子之后，他忽地展颜一笑，与对面的少年说道：

    “大道本无缺，缺一为天地，缺二为生灵，缺三为万物。”

    “小九，对《上古大道书》中的这句话，你现在作何理解？”

    手中本已拈起的棋子轻轻放下，小九垂手直身，意态恭敬，沉思了半晌之后，他道：“师尊，此是大道之音，亦是修行之理。”

    “大道至高无上，圆满无缺。”

    “天地缺一。”

    “生灵缺二。”

    “万物缺三。”

    “是故，万物补一，即成生灵；生灵补一，即同天地；天地补一，即合大道。”

    老者听了这话，没作任何表示，点评或者褒贬什么的，他只是又接着问道：“何以补？”

    这一次，少年沉思了好一会的时间。

    “大道无象，却孕有形。”

    “大道无心，却育有情。”

    “此之谓造化。”

    “造化之道，是无生有有化无之道，是盈成虚虚成盈之道，是上下互搏之道，是阴阳流转之道。”

    “今日之阴者，未必不是明日之阳；今日之下者，未必不是明日之上；今日之虚者，未必不是明日之盈；今日之无者，未必不是明日之有。”

    “此一切，反之亦然。”

    “我辈处其间，当首先明造化之道，其次执造化之机，然后阴可以转阳，下可以腾上，虚可以变盈，无可以化有。”

    “此一路之辗转腾挪变化，即是‘补’，即是修行。”

    听到这里，老者终于微微颔首，以示嘉许，不过其神情仍然是淡淡的。

    接着，老者又道：“依汝之言，造化之道，是有无、盈虚、上下、阴阳互演互化之道，则有盈必有虚，有补亦必有损。若修行之道，是‘补’之道，则何者之道，为‘损’之道？”

    这一次，少年几乎毫无思索，直接答道：“师尊，天地之道，生灵之道，万物之道，俱是损之道。”

    “哦，何解？”

    老者问。

    “天地有损，故生成破灭。”

    “生灵有损，故生老病死。”

    “万物有损，故成住坏空。”

    “唯我辈处其间，感生灵之生老病死，而起叩天问地之心。然后，代有大贤，俯仰天地，品类万物，悟阴阳消长之理，掌升腾变化之机，而得以循造化之道，入造化之门。”

    听到这里，老者脸上终于露出了极为满意之色。

    “好，不错，你有这番理解，看来在本宗的《太玄经》上，确实是入门了。”

    “我太元宗，立宗核心即为三经，《太元经》立根本之教，《太玄经》阐造化之理，《太上感应经》筑晋升之阶。”

    老者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道：“小九，你现在去修炼，就以《太上感应经》的第四篇章。”

    “师尊，现在？”少年略有疑惑。

    因为太上感应经讲究修炼时辰，而每日之最佳修炼时辰，在于朝夕。

    朝时日出，是为阳盛于阴，夕时日落，是为阴盛于阳，此二时，天地间之阴阳变化最为明显，通过太上感应经修炼，效果也最为良好。

    此时，却是中午，本不应是修炼之时。

    “嗯，现在。”

    老者没有解释缘由。

    “是，师尊！”

    少年领命而去。

    “吾家儿郎，固是不凡，别家英才，同样卓秀啊。”看着少年走向后院的身影，老者摇了摇头，“这下一个万载，我九大仙宗，不知谁家子弟，能先叩那天仙之门。”

    下一刻，老者身形倏逝，再现时，已是来到凌霄下院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