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时,他的身边是有一位少年的,那少年据说是他的族侄。
这消息本来也没有什么,任谁来听都听不出半点其它的什么。
但庄志清不一样。
庄家所有的族老若听到这消息也不一样。
他们倒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就怎么怎么样,毕竟两者之间的差异太大太大了,完全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除了名字以及“身边有一个少年”这两个相似点,就再无其它任何靠边的点。
但至少心里会有很怪异的感觉,而那怪异就像是风中的小火苗,一直摇摇晃晃着,却又始终极其顽固地不肯熄灭。
出于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心思,往后的日子里,庄志清就不止是留意,更是主动地打探起关于那位许大人的消息了。
但他再没有打听出更多。
便连那位许大人身边少年的名字,他都没有打听得出来。
“不肖劣孙,也不知死哪去了!”最后,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孙子,他如此不忿了一句。
如果是早些年,早在那劣孙还没有离开庄家的时候,他这话百分百地就是怒骂,就是斥喝,而完全不会有其它的,什么祖孙间的感情之类的就更是别扯。
但时间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
这么些年过去,他和那劣孙当初的别扭和较劲渐渐过去,再泛起心头的,却反而是他和那劣孙当初相处时的不少细节。
比如那孩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恶劣。
除了话少、爱现、明明是个小不点硬要端小大人样子、明明和他是亲祖父却愣是和他不亲反而和其他的几个族老亲……
除了这些,好像也没有其它的恶劣之处?
反而,隐隐约约地想起,那劣孙也前后对他说过一些话。
而那些话,好像……似乎……可能……
对他后来晋入通脉起到了那么一点点一丢丢一些些的启发和帮助?
切!
呸!
怎么可能呢!
老夫真是老糊涂了才会这样想!
但想起大长老庄志和晋升地阶,族长庄志远晋升地阶,族老庄志新晋升地阶,这三位,都是当时和那劣孙亲近的。
而那劣孙当时似乎也只和这三位最亲近,再没有第四个了!
关于这一点,他记得可清楚着呢!
而现在,族里偏偏是这三个老家伙先后惊掉人下巴地突破了开窍境,晋入了地阶。
为什么惊掉人下巴?
因为族里不知多少年来,就无此先例啊!
而除了这三个人,其他人不要说晋入地阶了,连一点点晋升的苗头都没有,差远着呢!
难道是那劣孙莫名其妙地,早早就能看出哪个人将来能在修行上有大突破,然后特意巴结亲近?
那也不对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根本就不是那劣孙主动亲近这几个人,而是这几个老家伙不要脸地主动往那劣孙身边凑!
想了老的,再想小的。
他的乖孙,比那劣孙好了不知多少多少多少的乖孙,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那乖孙偏偏和那劣孙亲得很,甚至比和他这个爷爷还亲!
那似乎也没有太奇怪,他们到底是亲兄弟。
他的乖孙,现在在灵境修行。
在灵境修行的除了几个小辈,还有一个人,庄在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庄在瑶似乎是早些年唯一和他们这一门走得近的,唔,和那劣孙的母亲走得近!
对的,那劣孙的母亲。
他的儿妇。
他对自家儿子的妇人没什么评价,反正不好也不坏,寻寻常常的一个妇人,往些年头在家族里,她也没有任何一点让人指摘或者赞扬的地方。
反正,和其他大多数妇人都一样,就那个样子。
但家族到了郡城,莫名其妙地,她就被澜水宗收入了门下,开始步入修行之路。
搞笑!
一个都过了半辈子的妇人,一个从来就不知修行为何物的妇人,被郡城的大势力澜水宗看上,教导修行?
之前,庄志清对此的看法,澜水宗只是看他乖孙的份上,所以特意想着法儿讨好。
但进入灵境修行的庄家小辈,也不是只有他乖孙一个人啊?
怎么就没看到其他哪个小辈的家人,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被哪个宗门收入门下了?
庄志和,庄志远,庄志新。
庄在瑶。
他的乖孙,他的儿妇。
这些都是和他那劣孙有着亲近关系的人。
还有他自己。
他和那劣孙自然是不亲的,但一个关系是抹不掉的,他是那劣孙的亲祖父!
这所有的回想都不能证明什么。
什么都不能证明!
但庄志清心头就是怪异着,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这些年来这些人身上的变化和那劣孙有什么任何一点点的关系,但偏偏,这些人却又都和那劣孙大有关系。
包括他自己。
“不肖劣孙,也不知死哪去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最后,庄志清还是只能再次这样地,唾了一声。
那劣孙如果回来,他一定抽他一个大耳光。
再罚他跪上最少半天。
一离家,就这么多年,然后不要说纸信了,连个半句口信都没给家里捎。
不肖劣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