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几乎所有的宗门都与他交好,就连在交游上极为狭窄的澜水宗,基本上都是任他出入。
但许同辉还是知道,他的这身本事,着实是有点惊世骇俗的。
不,不是有点。
是太过!
所以喜悦之余,他的心里只能是抱着一点点锦衣夜行的幽怨。
嗯,锦衣夜行的这个概念,也是少爷以前说过的,许同辉当时不太懂,或者说没法切身体会,现在总算是可以稍微领略一下其中风味。
这风味其实不赖。
尽管无外人知,但还有天知,还有地知,还有自己知,还有少爷知。
这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而也就在这个过程中,许同辉渐次打通了第五个窍、第六个窍、第七个窍……
晋入地阶,其实是有权在安南境内获得一处灵地的。
这是修行界的规矩,不独安南,天下皆然。
这也是安南顶尖宗门,全都聚集于郡城的原因。
全都,所有,无一例外。
因为安南最好的灵地,就在东山。
郡城就坐落在东山脚下,是先有东山,后才有郡城。
不过目前,主持灵地分配事宜的郡守闭关,许同辉自己么,在这件事上,似乎也没有切身的需求,于是他就还是居处在东正街的那个院子里。
外人也都知道许同辉晋入了开窍境。
这一点,倒没引起多少轰动,因为“众所周知”,许同辉在初来郡城的时候,就已经是“通脉大成”了。
现在终于踏入开窍,那似乎再理所当然不过。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位才刚刚推开开窍的门,就一点也不停留地,大踏步地,直接走入了地阶引气境。
回想离开庄家,离开青水城,也不过就是三年的时间。
许同辉偶尔想起这事,已经不仅仅是恍惚和不可置信了,而是深深地怀疑,如今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是个梦。
这是真实么?
三年的时间,从一个凝气境的小修士,而且是“穷途末路”的,就这么地来到了地阶,来到了引气境?
不要说说出去没人信,就是许同辉自己,身为当事人,他也没法信啊!
但这无关信不信。
这只是事实。
大概唯一的能用来参照的,就是青云之路里的那个冷青云了。
对比之后,许同辉赫然也有点悚然地发现,他好像也是仅仅略逊于那个冷青云。
略逊!
他是从什么时候,习惯了这一切的呢?
每当想着这一点,许同辉就会想起三年前那一天的清晨,他背着大大的包裹,和少爷一起,走在青水城外的那石板道上。
那个时节的清晨,风是凉的,石板是凉的,露水也是凉的。
他第一天搭的那个帐篷的样子,每一处边角细节,许同辉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并且越来越清楚。
这其中也包括在帐篷中睡起的那个清晨。
帐篷口的那棵小草。
“我说花开,花就会开。”
犹记当时,少爷这般说道。
恍如昨日。
不知那棵小草,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么?
还开着花么?
它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有个人在它边上搭了个帐篷?
思绪沿着这个方向流淌,许同辉又想起了那块曾经被他撬起来过的大青石,三年的光阴,撬起来的痕迹应该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吧。
如果重走那段路,他还能找出那块大青石么?
估计有点悬。
但和青石有关的那幅画,许同辉记得。那幅画上的那行字,许同辉也记得。
一辈子都不会忘。
“远芳侵古道,清露漫石阶。”
今日漫的,不是露水,而是灵气。
许同辉忽然也生出了写写画画的念头,然后他就真的这般做了。
清明的心,微茫的意,稳定的手,颤抖的技,几乎花了小半夜的时间,最终,呈现在纸上的,是一幅多番涂抹的画。
多番涂抹,但情景还算清晰。
石阶从边角处延伸,一阶一阶地延伸入河水中。
而在河的另一岸,是一个简笔简写的庭院。
许同辉倒不是刻意地简笔简写,而是他不会画,也根本画不出多么复杂的庭院结构,但最终呈现的效果,却是不错,简单中透着一种莫名的神秘。
庭院内,如云如雾轻拢。
画就是这样了。
许同辉也想写一行字在上面,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于是只好作罢。
但对这幅似是毫无亮点之处的画,许同辉自己,却是相当满意的,他甚至把这当成一个重要汇报。
“少爷,我也画画了。”
“嗯,还行,比我第一次画的时候,就差一点点。”
得到这个回复,许同辉笑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