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山并不心存蔑视,这些年的观察下来,他也发现这些地阶中的绝大多数,都能称得上是“英明果敢”的,还有其它很多的形容,也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关于好的、优秀的、出色的。
但没有用。
再好,再优秀,再出色,也无法抹平功法上的巨大差距。
这就使得他们终生也只能在地阶的“泥潭”里打滚,不要说什么突破到天阶了,就是在地阶的三个层次里,也是寸步难行!
直白点说,突破到地阶,就已经消耗掉他们所有的积累了。
再往前,不论是功法,还是见识,以至于其它资源如灵气环境等,都已经不再匹配,不再能够支撑他们继续往前走。
师尊在天阶,是不是也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呢?
以前,徐亦山不会想这些。
首先,他自己还没到天阶,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完善自身的修行,以图尽早地突破到天阶。
其次,自小时起,师尊给他的印象就一直是“无所不能”的,这种印象其实一直持续到当下。尽管上次见面,发现师尊其实似乎并没有以前的那般浩瀚广博,但根深蒂固的认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直到这一刻,以另外的一个视点切入。
再想想当初。
师尊给他安排了,一条有别于其自身的路。
一条磕磕绊绊的,一条明显不顺畅的路。
在这条路上,徐亦山走得辛苦,但,也打下了比师尊当年不知道要深厚和完善多少的基础。
其中或许还有不足,甚至是不少缺限。
但。
这应该是师尊能拿出来的最好了!
师尊自身,可能是身陷在天阶的“泥潭”中,难以寸进,但在其安排下,他这个弟子,在人阶磕磕绊绊,在地阶磕磕绊绊,为的,却只是在晋身天阶之后,可以不再弟子如师。
不再陷入同样的泥潭。
或者,就算陷入同样的泥潭,他也可能拥有更大的力量,再继续磕磕绊绊地朝前走。
是这样的。
应该就是这样了。
通过当前的情况,回首自己的一路,再对照安南郡的一众芸芸修者,已经不需要更多的验证,徐亦山就确定了自己的这个发现。
这一刻。
关于师尊的“无所不能”的印象被打破。
也同样在这一刻。
徐亦山心中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想立即再返回南州,跪伏在那个看着和他一般年轻的人面前。
只是跪伏着,什么话都不需要说。
这一刻。
徐亦山心中更升起了一种从来就没有过的紧迫。
修行,修行!
他要尽快地突破到天阶!
他要尽快地走到比师尊更远!
然后……
回过头来,把师尊从“泥潭”中拽出来,使师尊也能够更好地继续朝前走!
徐亦山沉默着。
从刚入师,到现在,近两百年的时间,师尊的容颜以至于气质变化并不大。
如果放在世俗之人或一般修者身上,这应该是值得狂喜的事,两百年的光阴啊,芸芸众生,有几人能安然地面对这么多年的光阴而依然如初?
但对于迈入天阶的师尊来说,这同样也意味着另外的一个情况。
那就是,这两百年的时间,师尊都一直未能有任何大的值得一说的突破!
两百年!
哪怕是天阶,最好的修行的时间,又有多少年?
徐亦山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时间绝对不会很多。
他的参照对象,是安南郡这些宗门世家的地阶修者,那些很多都已经垂垂老矣的修者。
从容颜上看,师尊依然年轻。
但在内里,无疑地,师尊肯定是比两百年前衰老了。
还能有多少时间?
徐亦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如果没有机会,那就一切都是天命,运道如此,无须多说。
而现在,明显是有着机会,有着运道,徐亦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有任何错过。
但凡有任何错过,对已经有了某个认识及想法的他来说,都不是错过机会、糟蹋运道,也不是自枉自戕,而是……
弑师!
“师尊,千万千万,等着我!”
“我需要时间!”
第六套之后是第七套,第七套之后是第八套。
徐亦山从捉襟见肘,到寸步维艰,然后再从寸步维艰,到山穷水尽。
几乎是呕心沥血地强行完成了惨不忍睹的第八套,徐亦山再没有能力开启第九套的研制,更没有勇气开启第九套。
更不用说完成目标的第十套了。
而在经过一夜的休整和沉默之后,徐亦山把这八套法门,呈给了这边的师尊。
也是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