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就是海纳百川,宗,就是海到天边天是岸,山临绝顶我为峰!
当然了,大宗师也不是无所不能,就比如对于“不灭真性”,对于他在“神”之道途上的推进,许广陵目前的思路和头绪就不是很多,甚至连简单的框架都竖不起来。
不过这同样也算不了什么。
前世图书管理员的那句诗怎么说的?
万水千山只等闲。
也如王维的那句诗所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行到他如今的高度,往后的千山万水,已不只是修行,更是生活。
或者说,这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修行也好,生活也罢,漫漫前路中,千山万水,只是心中的庭院,而纵天地之大、乾坤之邈,也不过只是信步的园林而已。
就如眼下的这个小小的果蔬园。
从一棵树开始。
从第一棵,到第二棵。
从一株草开始。
从第一株,到第二株。
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新雷第一声。
而他自己,就是那“新雷”。
这一天,许广陵心情甚是愉快,一方面,是对此世的父母有了可以落实的安排,另一方面,也是在心境上有了一些更微妙的体悟。
对大宗师来说,心即是身。
几乎是瞬息响应,许广陵身中的命窍开始自主运作,并和往日有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许广陵没管这个,只是任其自然。
让他沉吟着的却是今日在草木进化过程中,成就这样一棵树,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
是的,意外。
许广陵本意只是缔造一棵“灵树”而已,而且只是一点点灵就可以了。
结果却是大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与这棵树的深度互动中,许多变化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然后细小的成果一点点累积,直到这棵树变得真正有点神奇。
对他来说,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又一种“神通”了。
突如其来的。
不过,既是意料之外,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他已经在通向“神”的道途上迈步,时不时地有些“神通”冒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就像是水到渠自成、春来草自青一样。
往昔,许广陵与两位老人论神通。
什么是神通?
最后,三人得到的结论是:
超越,谓之“神”。
纵横,谓之“通”。
先有超越,而后自然有纵横。
在超越的高度,获得凌驾或者说超维的识见以及能力,这就是“神通”。
如父母之于孩童,每一对父母在自己初生的孩子面前,都是大神通者。
如大学生之于小学生,那也同样是大神通者。
又如前世的世间,知道了物质微观层面的电子构造,所以就有了电,有了光,有了光电信号,有了热……
从最基础的电灯开始,到电热如电饭煲电磁炉,再到电脑手机卫星等等,那些哪一样,不是“神通”?
是的,哪怕是手电筒,比之未有、未知之前,也是神通。
不过世间的这些神通,是来源于众,用之于众。
而最关键最核心的一点,是作用于生命之外,并未对生命本身进化层面的运作发挥重要的影响和作用。
但其实也只是时间未至而已。
“生命学”,也一直在缓慢但持续地向前推进着,如人类不灭亡,则终有一日,或三十世纪,或四十世纪等等,这个世俗的体系会和“修行”挂起钩来。
而归根结底,所谓修行,也不过就是属于个体的生命学而已。
于是,修行者,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立场处世,也就很清楚和明白了。
当是并行而不悖。
漫步和淡淡思索间,许广陵于一处小山坡前驻足。
于他而言,大道初展。
往后,当历不同世,转生游走于不同的世界。
这些世界,也会是处于不同的文明层次,或是蒙昧,或是初生,或是文明已经非常之大盛。
如此。
若蒙昧之世,吾当为引导,如有巢氏,如神农氏,如轩辕氏。
若初生之世,吾当既为引导,也为被引导者,我之凌驾处,惠及于世,世之凌驾处,我亦当汲取吸收之,化为自身之资粮。
若文明大盛之世,吾当甘为学徒。
大宗师可以为学徒也。
“神”亦可以为学徒也。
从煌煌的世之文明,汲取无尽无量之光辉,开阔我道,拓展我道。
一言以蔽之。
与造化同呼吸,和世界共沉浮。
凡我过处。
世界当兴。
我亦当兴。
其始者,曰“道徒”,其终者,曰“道祖”。
而道之运转,无始无终。
自及今后,我于诸世间沉浮,是徒是祖,亦非徒非祖。
道我不二分。
世我亦不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