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时间,首先是时间,江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他甚至连之前安排好默数秒数来保持意识清醒都做不到了,立即就进入了一个混沌的大状态,不管怎么歇斯底里的唤醒,可头颅依旧被镶嵌在泥潭里,那些黏糊糊的如同墨汁一样的液体塞进他的口腔,鼻腔,耳眼里。
他睁不开眼睛,只能等待着。
这种等待,才让江城知道,当一个人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会有多么的慌张以至崩溃,只有坚定的意识在不断的阻挡着这种割裂之感。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都有些麻木了,坠落的感觉才消失掉。
江城感觉自己停下来了,他大脑中“嗡”的一声。
狂喜的情绪涌了上来。
已经到了位面缝隙中了!
江城十分激动,因为他是一个科研学者,从始至终都是,这是他唯一且永生不会摒弃的事业,他还记得第一次得到人类基因组奥秘的那天,求知欲如同狂潮一般涌了上来,让他极度兴奋。
现在,面对人类从没有到达过的新世界,一个完全位置的领域,他更无法拒绝了。
带着一丝期盼,一丝害怕,他先是在脑海中呼唤了顾清婉,清丽卓绝的声音响在脑海里面,“老板,我在”,之后他才敢睁开眼睛。
人眼作为接受信息来源的一个器官,江城很怕自己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会冲击太大,让本就薄弱的意识遭受攻击,在现在顾清婉已经激活开始保护的情况下,他才能无所顾忌。
睁眼的刹那!
奇迹映入江城的眼帘。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浑黑的区域里面,他看不见自己的手脚,只能用过手来触碰,只有在身体猛地向前游动的时候,清秀的脸颊才在重叠的空间中凸显出来。他有过许多次的幻想,但真正目睹,他还是觉得想象力有些太贫乏了。
前后最遥远的尽头,在这个黑色世界里,有两道看不清楚的光团,它们很庞大,可相隔实在远到让人畏惧,给人的感觉就像泪眼朦胧时候望向天空,皎洁的圆月变成了波光粼粼的倒影,在湖中安静的带着,连成一片一片。
而就在周围,有无数道光线,从一个尽头链接向另一个尽头,它们多如牛毛,根本数不清,填补了整个世界,散发着微光。在不断的上下左右摆动,彼此缠绕在一起,又如紧绷的弦一样蓦然松开,穿透了江城的身体,又从另一侧脱离出来。
这个世界很像上帝的婴孩,在无聊时玩弄五光十色的线团,随意扔来扔去后就不管了,所以才显得那么杂乱无章。
江城感觉到十分震撼,他在黑暗中站着想了许久,不住的望向这些线。
才明白,每一个空间都有负责维持流逝秩序的线,它们不止一条,从X线,Y线,U线,Z线,N线,再到M线。构建出一个基本的规则,和其他世界泾渭分明又貌合神离,走向永远不会变化,相同!但过程大不一样,它们又在该进行碰撞的点重合,再分开,变成平行的状态,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那么,该选择哪个空间。
江城不知道,但是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他在位面缝隙中呆不了太久,于是便随意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其中一条。
“砰!”在握住的一刹那!
江城整个人感觉到灼热,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感觉身体被四分五裂了,连同意识一起,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连眼球也是从中间劈开!
无法形容的刺痛感占据了整个脑海。
意识顷刻间就模糊了过去。
幸好有顾清婉。
在江城的意识海洋中,有个透明色的薄膜保护着淡蓝色的光团,任由海浪怎么拍击,或者潮水将它送往深海,抛向天空,其中的光团都巍然不动,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安眠中。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鱼。
处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周围好浑浊,无数水里的蜉蝣生物飘来飘去,随着潮水走向共同奔涌,追逐不知道目的的方向。
生物穿透它的躯体,对它视而不见,鼻腔可以清晰的闻到腥臭味,足以让他作呕。
深海的压力也同样,仿佛数千万吨的大石头盖在他的身上。
他太累了,期盼一样朝着头顶望去,那里有着一片光,好像是海面,是深海的尽头吗?游到那里便可以摆脱压力呼吸新鲜的空气吗?
江城游动躯体,出于生物本能朝着光赶了过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飞蛾会扑向火焰,那灼热的好似烈焰一样的东西,只要眼神看到就无法拒绝,全然忘了自己脆弱的躯体究竟能不能承受。
“哗啦”一声。
他跃出水面。
猛然惊醒!
“啊……呼呼!”江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睛半睁着,还没有适应新世界,费力的用迟钝的大脑辨别着到底看到的是什么。
重叠的天花板,朝着一侧倾斜,又逐渐变为整体,开始不再晃动。
他感觉耳朵一阵嗡鸣,听不太清楚声音,头巨沉,且有痛感,就像宿醉,一整夜没有好好休息,睡了一两个小时就被强行叫醒的感受。
天花板,未亮的灯,江城在躺着,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窗帘拉着,露出了一条缝隙,清爽的风从窗户缝里吹过来,掠过帘子抚在他的脸上,这让他一阵舒爽,尚且觉得自己活着。
江城此时躺在一张床上,鼻子抽动,鼻腔里萦绕着一股特殊的香气,他觉得极其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闻过,同时这气味里还夹杂着淡淡的柠檬味。
对了!柠檬是床单的味道,加了洗衣液洗好的那种。
稍微清醒了清醒,江城试着坐起身来,他用一只手撑起上半身的重量,瞬间感觉到臂膀和胸前又痛又酸,跟被人用大锤轮了几下一样。
“等等,这是什么?”他手触碰到了一个极柔滑的东西。
好像是长头发……
江城随即带着疑惑的目光朝着旁边看过去,在另一侧的枕头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脸颊很精致,同时也熟悉……
他几乎刹那间大脑就一片空白,比在空间中经受了切割那种感受还要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