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罗寒枝不知所措。
她很热,很累,肚子很饿,身上很疼。
眼泪混合着泥土和血,流进嘴里。
可是她不敢哭。
她只是捂着嘴,一直发抖,发抖。
罗寒枝小脸脏到只有眼睛是干净的。
她盯着自己年轻却看起来已经三四十岁的妈妈,只明白了一件事。
因为自己是个女儿,所以她错了。
罗寒枝突然收起了哭声,颤颤巍巍站起来。
“妈妈,你把我卖了吧,卖给有钱人家。”
罗寒枝的母亲凶神恶煞的表情愣住了。
她定定地看着罗寒枝,足足看了三分钟。
烈日当头,很快就要中午了。
罗寒枝的母亲把她从地里拉起来。
她看着他,心里有些惶恐。
自己这么小的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懂悲哀是什么,可是这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跳下去,一言不发把罗寒枝拉起来往家走。
等她们回去,家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烧了水,倒进盆子里,让罗寒枝坐进去,沉默地给她洗头发洗澡。
洗干净之后,她找来一身干净的衣裳,鞋子,让罗寒枝穿上。
然后,拿了四十块钱,带着罗寒枝出门了。
这是罗寒枝第一次坐客车。
乡下的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客车上很吵,罗寒枝和妈妈都面无表情。
这张车票,是她离家的车票。
从此,她便波澜壮阔一声,再无父母。
**
罗寒枝的母亲王艳把她带到一家发廊。
这发廊的老板娘坐在门口抽烟。
她有点胖,染着花花绿绿的指甲油,脚下是一双大红色高跟鞋。
罗寒枝印象很深,发廊老板娘那天穿着黑色吊带裙,胸前的起伏呼之欲出。
那个女人盘着头发,咬着烟,不屑地打量罗寒枝母女两眼。
王艳一脸讨好地笑:“姐,你看看这孩子,有培养的可能吗?”
胖女人冷嗤一声,再次低头看两人。
最终,目光落在罗寒枝身上:“嗯,瘦了些,才三岁,有什么可能?你要我把她养到十七八,再给我转钱?这不是赔本的买卖?”
王艳苦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可以便宜点,就要你一千块钱。你让她干活都行!我们是农村出来的,她虽然小,但是扫地烧水是没问题的了!实在不行,你让她给你端茶倒水捏肩捶腿。”
罗寒枝死死抓着王艳的手,不敢吭声。
“一千?不要不要,带走!”女人想都没想,挥手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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