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战术还是汉军在前步战、蒙军在后放箭。因此其优势并不能发挥出来,反而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于是,史炤拼着伤亡,竟是径直杀入城楼。
唐军士卒们扛着盾牌,迎着箭雨冲入元军之中,撞开城楼的木门,持斧便劈。
「杀!」
史炤年轻,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手臂却极粗壮,大斧挥动仿佛砍瓜切菜。
「噗噗噗噗······」
一时全是铁器入肉的声音,史炤接连砍翻数人,自己也有挨了几下,但他盔甲厚实,伤的只要不是很深他都不管。
北方的冬天好像让人的痛感都轻了些,难怪都说北人能打。
杀上城楼,每几步就砍翻一个敌人,他们就这样砍上城楼,城楼上的守军正在对着刘金锁部放箭,转头看到血淋淋的唐军冲上来,不由大惊。
史炤不管不顾,冲上去就砍。
血花四溅之时,他忽然看见了什么,遂一脚将眼前的敌将踹开,望向南方。
「娘的,还以为看错了。」
城楼比较高,能看到很远处黑鸦鸦一片全是蒙古骑兵,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史炤心里马上就咯噔了一下,心想这数万人要是再围上来,自己这部人马肯定要全死在健德门了。
他嘴里却还在放狠话,自语道:「狗虏,来啊·--
乃颜抬起望筒,扫过那陷在混乱之中的北城墙。
「移相哥说的对,要在城中与唐军决战的话,地势对我们的骑兵并不有利。」
「毕竟原本是指望汉军能守住城池的,骑兵并非准备用于守城。」
答话的是个中年人,披着红色的长袍,兜帽遮住了头,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这十字架下方却还有一朵莲花。
他名为马薛里吉思,是基督教聂斯脱里派的长老,聂斯脱里派也被称为「景教」。乃颜便是景教的信徒,甚至还在自己的大旗上绣了个十字。
有了这一层信仰的笼罩,乃颜与马薛里吉思之间的密谋便像是得到了天主的庇护。
「那就只能出城决战了。」
马薛里吉思问道:「大王真要损失勇士为忽必烈守中原?」
他说话时用的是古突厥语,显得低沉而神秘。
「如果能守住中原。」乃颜同样用古突厥语回应,低声道:「既然要反,只当草原的大汗还不如连着中原的皇帝一起当了。」
马薛里吉思有些惊讶,道:「等汉人击败了忽必烈
,大王回到草原称汗很容易。但要击败汉人之后再抢夺忽必烈的汗位,只怕很难。」
「但已经没有退路了,居庸关已经丢了,要想回到草原也得经过惨烈的战斗,既然这样,我宁愿为争夺天下战斗而不是为逃命战斗。」
「奇怪的是,忽必烈突然说居庸关丢了,但之前并没有任何消息。汉人有两个词语,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如果忽必烈有这样的决心,我为什么不可以'破釜沉
舟'?黄金家族从来不害怕打仗。」乃颜道:「之前我不愿出力,是认为早晚还是得退回草原。但现在,忽必烈有了击败李瑕的可能。你想,李瑕被歼灭忽必烈的实力也很虚弱。」
马薛里吉思眯着眼,开始思考着这个可能。
从哈拉和林与草原各地征调了兵马之后,元军的兵力并不少且一直在收缩防线。
整场仗到现在,元军输的不是兵力,而是气势。
现在,唐军在战略上似乎出了一个错误······分为南、北两个方向攻城,虽然能打个出奇不意,但拉开得太远的,首尾不能接应。
李瑕已经很难指挥城北的兵力了,这就像野狐岭之战,完颜承裕犯的错误。
「我们差点忘了忽必烈的野心,他有机会赢,但等他赢了,你看,真金已经死了,忙哥刺病了,那木罕是个傻子,拖雷家族就走到这里了。」
乃颜一边说,一边翻着吊角眼看向苍天,问道:「主会保佑我吗?」
马薛里吉思闭上眼,仿佛是在与天主沟通。
一会儿之后,他沉声呢喃道:「主会保佑你,你将会是这片土地上新的大汗。」
乃颜于是俯下身,捧起马薛里吉思身前的十字莲花亲了一下。
他们都忘了,一开始他们只是觉得忽必烈形势不太好,该保存实力以谋求独立。
只是野心的滋长比形势的变化还要快…………
远处,轰然巨响传来,一座高高的回回砲倒了下去,元军开始往后退。
那是唐军已经攻克了健德门。
乃颜却对这种城池中的攻防战不感兴趣,心想就让那些汉人围着城墙消耗吧。蒙古骑兵该到更广阔的战场上去,找回祖辈的荣光。
这日是十一月初二。
元大都城的西城门被打开,一支支骑兵涌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