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点点头道:“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朕知道了。”
顿了顿,官家又道:“卿莫因吕惠卿之言而不快。”
司马光道:“臣不敢。”
章越看到官家露出疲倦之色,他知道官家也是很难,这边既要用吕惠卿变法,那边又要安抚司马光这样的老臣。
之后官家与众讲官坐而论道,到了申时后,王珪率众讲官请求告退。
官家道了句且慢,然后吩咐内侍端了茶汤给众讲官。
众讲官喝过茶汤后方退,离去时言语间对官家厚礼相待无不称赞。
章越独自离去,这时吕惠卿快步赶上笑道:“度之,何必走得这般急呢?”
吕惠卿资历浅,升官又快,加之攀附王安石故而在讲官中人缘不太好。
章越看了一眼,王珪,司马光等讲官从另一面离去,再看看吕惠卿主动与自己攀谈,便知他的意思。
章越知道吕惠卿的意思,退了一步道:“在下有些事,吕兄有什么话见教?”
吕惠卿则亲热地拉起章越的手道:“听说令侄已是回京,到时候还请为吕某引荐……”
吕惠卿拉上章越边走边聊,显得二人私交非常密切。
一直到王安石派人来找吕惠卿议事,方才先走一步。
章越转过廊角却见司马光与吴申正在说话,章越向二人行礼后,正要离去。
司马光道了句:“度之,留步。”
说完司马光舍了吴申来至章越面前。
章越陪着司马光前行。
司马光对章越言道:“度之虽殿上不语,但殿下与同僚之间倒是谈笑风声。”
章越笑道:“近来朝堂上争执越多,下官故而慎言。”
司马光笑道:“你之前在殿上说得很好啊,怎么不敢说了,可是忌吉甫否?”
章越一愣,他知道吕惠卿擅嫉,故而只要他与吕惠卿同在官家面前时,自己便不说话,以免自己风头胜过了他。
没料到司马光洞若观火,一眼便看出了。
章越道:“学士言重。下官与吉甫同僚一场,没有什么忌惮的。吉甫心直口快,方才得罪的地方还请学士莫要往心底去。”
司马光摆了摆手道:“抑己从人倒是美德,但是为官若是太谦退了也不好。度之的人品才学,在我等侍从之中是有公论的。”
章越为司马光这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司马光慢悠悠地道:“天子幸学后,老夫再与言语吧。”
章越称是。
陈升之为宰相后与王安石也日渐不和。
因为三司条例司的事,陈升之对王安石道,兹事曷归之三司,何必揽取为己任也。
之前陈升之为枢密使时事事都是与王安石相合,但经过王安石推举当了宰相后,反而与王安石翻脸。
之后官家又要用苏轼修起居注,但王安石却对官家言不可,改用孙觉修起居注。
朝堂上因修新法之事,吵得激烈。
而章越却兴办太学,便聘请邵雍为太学直讲。
邵雍表示无意为官。
章越又请邵雍至太学讲学十日,这一次还请动了程颢。邵雍答允了,故从洛阳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