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忧心忡忡道:“王上,不是属下长他人志气,只是徐北游此人的境界修为实在太高,恐怕除了道门掌教秋叶之外,无人能够阻拦一二,所以还请王上暂避一二。”
“避?”萧瑾笑了笑,“又能避到哪里去,徐北游愿意步步入城,是因为孤就在这儿,孤占据着地利之忧,总归还是能周旋一二,可一旦孤离开了江都,那才是真正走投无路,徐北游这位大剑仙顷刻之间就会来到孤的面前,所谓剑仙御剑瞬息千里,又岂是妄言?”
这名年轻将领顿时大为惶恐,跪倒在地,道:“请王上恕罪。”
萧瑾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你总归还是好心,所谓无心为恶恶而不罚,起来吧。
年轻将领这才起身,不敢多言。”
萧瑾遥遥望着剑气来时之方向,缓缓说道:“当下局势,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不可有半分贻误,将孤提前拟好的军令发出去吧。”
站在萧瑾身后的大宦立时恭敬领命。
交代完这一切后,萧瑾转过身来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这些臣下,说道:“此地已是是非之地,你们留在这儿也是枉送性命,都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动。
片刻之后,有人出列道:“值此强敌来犯的生死关头,臣等又怎能在此等关头背弃王上而去?”
此言一出,就更无人再敢离去,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誓死护卫王上。”
萧瑾没有太多感动神色,反而是神态萧索,说道:“孤让你们退下,你们退下就是,难道你们都想违抗孤的旨意吗?”
一众魏国文武官员抬起头来,不知所措。
萧瑾猛地抬高了音量,“退下!”
一众大臣不敢再上演臣不畏死的戏码,在略微迟疑后,便纷纷退下,就连驻守此地的甲士们也随之离去。
很快,偌大一个李家大宅,就只剩下了萧瑾一人。
萧瑾背负双手,两只黑金大袖微微摆动,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这位一直成竹在胸的魏王殿下在四下无人之时,终于还是忍不住沉沉叹息一声。
他自幼不凡,有早慧,三岁通音律,五岁作诗,七岁便能代替父亲处理暗卫府公务。
他又是生而知之者,知常人不能知的后来事,其中玄妙之处,更甚于占验第一人的青尘,由此他与完颜北月被誉为南北两大谪仙人。
可他的父兄却也因此对他大为忌惮,生父萧烈称呼他为域外来客,异母兄长萧煜则说他是心术不正之人,并对他严加防范。
不过这些赞誉也好,惠誉也罢,他一直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书上过客,一笔寥寥几字便可将其囊括,唯有他才是翻书之人,将这个天下尽收眼底,这个天下也应是他的囊中之物。
萧瑾将自己坐拥天下这件事视为理所当然,甚至是天经地义,哪怕当年被放逐海外,也从未动摇怀疑。
只是这一次,他却感到一种无力感,以至于让他忍不住扪心自问,这世上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和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