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忙招呼他:“别站着了,快坐。”
刘昆仑坐在沙发上,腰杆笔直,苏容茂也坐了下来,苏晴依然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脸坏笑,等着看刘昆仑的笑话。
“小刘抽烟么?”苏容茂伸手去茶几下拿成条的中华,盒子里却是空的。
刘昆仑急忙掏出烟来,他自己经常抽的是五块钱一包的红梅,给苏容茂敬上,对方丝毫不嫌弃烟的廉价,叼在嘴上,就着刘昆仑的打火机点燃,翘起二郎腿,却并不问对方来意,想必是对女儿了解的很,知道这是一出恶作剧。
“小刘哪里人啊?”苏容茂很健谈,也很善于把握气氛,他主动挑起话题,刘昆仑不卑不亢,一五一十的叙说自己的来历,并不隐瞒大老板,他觉得做人最重要是诚信,尤其对关系近的人,说谎就是欺骗。
得知刘昆仑是盲流黑户,连身份证都没有,苏容茂倒并不怎么惊讶,苏晴的小嘴都张成O型了。
“这都不算事儿,回头我安排,给你上个户口,没有身份证很多事办不了的,上学、出国、考驾照、买房子,这些都得要身份证。”苏容茂说。
“谢谢老板。”刘昆仑看了苏晴一眼,对方以眼神示意他别说,但已经晚了,刘昆仑还是开口了,他鼓起勇气说,“老板,我喜欢苏晴,以后想和她结婚。”
苏晴捂住了脸,哭笑不得:“傻子啊你,还真说啊,爸,我逗他的。”
说完之后,刘昆仑就留意着苏容茂表情的变化,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大老板居然没有分毫的不悦,也没有任何犹豫,一边拍着女儿的脑袋,一边慈祥的看着刘昆仑,说道:“只要苏晴愿意,我不反对。”
苏晴娇嗔道:“爸,我们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真敢说,我可看不上他。”
苏容茂说:“什么话,我看小刘挺好的。”
刘昆仑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他是无所顾忌,胆大包天,但也是个要脸的人,一个垃圾场长大的黑户少年,身无长物,甚至连合法身份都没有,凭什么追求亿万富翁的女儿,刚才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羞辱,被打击,甚至被赶出去的思想准备,但是苏容茂却没有那样做,反而给自卑又自傲的少年留足了面子。
“不过你们年纪还小,还不该谈对象,明年苏晴该上大学了,小刘也需要在事业上进一步发展,在安保部工作没前途的,我考虑考虑,给你调换一下工作……”苏容茂侃侃而谈,真的像是未来的岳父在给女婿规划职业,这让刘昆仑感动莫名。
十七岁的少年并不幼稚,他知道自己和苏晴的差距,他甚至知道自己爱的或许并不是苏晴,而是苏晴所代表的美好富足体面的生活,跑车、摩托、金碧辉煌的大厦,这才是垃圾场出身的他所向往的一切。
苏容茂看看墙上的挂钟,说:“六点了,留下吃饭吧。”
苏晴赶紧说:“不了,刘昆仑还要回去值班。”
苏容茂说:“到饭点哪有赶人走的道理,给安保部打个电话请假,就说在我家吃饭了。”
苏晴气鼓鼓的以眼神威胁刘昆仑,希望他识相点赶紧自觉滚蛋,刘昆仑却装傻充愣,真格的打电话请了假。
保姆煮了米饭和汤,苏容茂系上围裙亲自下厨做菜,苏晴跑去帮忙,客厅里只剩下刘昆仑,忽然钥匙开门的声音出来,外面进来一个中年女士,风衣围巾打扮,气质出众。
刘昆仑起身打招呼,说您好,我是敦皇的员工刘昆仑,也是苏晴的朋友。
女士彬彬有礼的和他寒暄几句,原来她是苏容茂的夫人,苏晴的母亲,夫人上楼换了衣服,进厨房把苏容茂换出来,过了一会儿,菜饭满桌,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素菜倒比荤菜多,苏容茂帮刘昆仑盛汤,劝他多吃菜。
席间,夫人端详刘昆仑一阵,忽然对苏容茂说:“老苏,你没觉得这孩子很像一个人么?”
苏容茂问:“我是觉得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像谁。”
夫人说:“像老王,我觉得老王年轻时候就长这样。”
苏容茂一拍大腿:“可不嘛,真有点像。”
夫人又把刘昆仑的家世问了一遍,确认他和自己认识的“老王”并无瓜葛,才感慨道:“也不奇怪,人家说在秦始皇兵马俑里找到的面孔都能在现实中对应上,中国人那么多,五官类似重复的肯定有很多。”
刘昆仑默默吃饭,才不关心谁是老王,他只关心自己的前途。
吃完了饭,稍事休息,刘昆仑起身告辞,这回苏容茂没挽留他,亲自将他送出大门,热情招呼:“有空来玩。”
送走了刘昆仑,一家人回到客厅,苏晴噘着嘴说:“爸,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苏容茂点燃一支烟,笑眯眯道:“莫欺少年穷,你爸爸我当初追求你妈的时候,只是个拉三轮的工人,你妈妈可是医生。”
苏晴说:“那你还真打算把我嫁给他啊?”
苏容茂说:“那当然不会,你们自己也不是瞎胡闹的么,如果我当了真,把他羞辱一顿撵出去,他十七八的半大小子,一分钱都没有,连户口都没有,穷的只剩下尊严了,我再把他的尊严剥夺了,你觉得有意思么?”
夫人走过来说:“傻丫头,你爸擅长邀买人心,给几句好话,关键时刻人家就把命卖给他,懂么?”
苏晴眨眨眼,不说话了,忽然很同情刘昆仑。
夫人说:“老苏,你还别说,这孩子虽然是盲流家庭出来的,身上倒是有一股独特的气质,怎么说呢,挺傲气不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