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稀罕,不是喜欢。
可能是小的时候,东北的情景喜剧看多了,情景剧的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他稀罕她,七八岁的我在邻家姐姐那儿的破电视机里看到了这一幕,从此我就记在了心里。
我觉得稀罕这词,读起来时和念“喜欢“一样心情澎湃,而这个词里又带了点珍视和朴素的多重意味,所以,我说,我稀罕南望,和五年前的感情比起来,更深沉了些,更浓烈了些,也更复杂了些。
我说完,盯着他,咽了口口水。
我很紧张,紧张的想知道,南望听到这个词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南望原来准备用筷子去夹火锅里的一片翡翠色的生菜,听到我说的这句话,手蓦地一僵。
他缓缓地放下筷子,抬眸看向我。
那双桃花深眸里汪着一片水,从他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有些惊慌无措的自己。
“轻轻。”他忽然喊了我一声,低低的声音在嘈杂的火锅店里,依然具有强大的穿透力,灌入我的耳朵里,不知为何我的心颤了一下。
火锅的汤底一次次地开了,白色的水泡不断从锅底翻上来,涌出水面,炸裂出声,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
相较于我的急性子,他显得极有耐心,一直都没有急着开口,过了会儿,才缓声说:“轻轻,其实我一直有些事情,想向你道歉。”
他就好像忽略了刚刚我说的话,面色变得严肃,弄得我也不知不觉放下了筷子。
“我五年前的时候,正如你说的那样,喜怒无常,像个神经病,当时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你,让你受了很多苦……”
他说:“轻轻,以前的事情,你不想提,我也不会多提,曾经我做过的那些错事,在这里一并向你道歉。”
他不知道说了第几次,“对不起。”
幸福时光,年少轻狂。
有的人的青春里,充满了故事,甜蜜和一颗向上蓬勃的少女心。
我不属于那一拨人,我的青春里,充满伤痛,遗憾,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加渚在我身上的痛苦。
南望的确给过我很多痛苦,但我也并没有让他好过。
记忆会美化,刚过去的这么多年,那些伤痛的记忆消失后,我深夜里最常想起来的,反而是他对我的那些好。
虽然疼痛还在,但今天南望的道歉,他对我诚恳温柔的话语,像神奇的解药一样,将我心口上生长的那些暗疮拂去,新鲜的肉再次长出来,我24年来一直过得紧绷的人生,好像第一次放松下来。
这就是宽恕的力量吗?
我突然执起筷子,把火锅里的一块豆皮夹出来放进嘴里。
豆皮又烫又辣,我在咀嚼的时候又喝了好几口啤酒。
放下啤酒,我也看着他,低声说:“我也应该跟你抱歉。你那天在我们寝室楼淋了一整夜的雨,我其实可以下去看看你的,但我没有……我知道大学里的时候,你为我做过很多我知道或者我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谢谢你。”
他拿起铁勺,把翻滚的汤底搅动了一下。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特别后悔。”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蹙,“在某种程度上说,我觉得你没念完大学,责任全部在我。如果你没有遇见我……”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就不可能会在这里,我可能一直都很懦弱,一直都被别人驱使,活得没有自己。”
我对他展颜一笑,“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比较好吗,虽然说,我比从前要老得多。”
他听见我的话,薄唇勾起,音色低醇,“你很美,现在是你最美的年华。好好珍惜。”
他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顺势的接了他的话,“总之,我们不要说这种互相道歉的话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有过去的那些事情,就不可能会有现在的我们。”
南望淡淡地笑,优雅的又倒了一杯酒,和我碰杯,“说得好。”
我们喝完这杯酒,又开始各自吃菜,他夹了块豆腐放进自己的碗里,忽然对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关于孟何的事情,她这几天向我辞职了。”
我“啊”了一声,“我最近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她都不想见我。”
“她不是不想见你,可能是觉得没脸见你吧,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不依靠男人,自己独立勇敢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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