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他在身边,会不会如他这般睡不下呢?
姜似此时确实没有睡。
数着郁谨离开的时日,她的心一直悬着。
那场残酷无情的二次地动究竟是哪一日?还是已经发生了,只是尚未传到京里来?
京城与钱河县相距不远,要是这样,八百里加急,等明日也就听到消息了。
她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翻了个身。
“主子,您睡不着么?”歇在地平上的阿巧爬起来,拿一个枕头垫在姜似脚下,替她轻轻揉捏小腿。
到了孕后期,姜似夜间时而会有小腿抽痛的情况,郁谨在家时都是他替她捏腿。
阿巧做起郁谨常做的活计,姜似便越发惦记出门在外的那个人。
“睡了。”她盯着天青色的撒花帐子叹了口气,重新合上眼睛。
锦鲤镇的百姓一连在荒郊野地睡了三日,睡在帐篷里的人还好,睡在外头的人已经被咬了满身包。
而刚来时觉得新鲜的孩童过了那股新鲜劲儿,开始吵着要回家。
“娘,我想吃肉包子了,这里只有馒头和稀粥。”
“孩他爹,妮妮似乎发热了,就说睡在这野地里不行的,孩子哪受得住……”
“痒死了,我要洗澡!”
抱怨声渐渐多起来。
等到了下午,风云突变,竟然下起雨来。
这样一来,别说没帐篷的人,就是有帐篷避雨的人也受不住了。
看这雨势,要是下一整夜这帐篷禁得住吗?
更多的人嚷着要走。
里正想着郁谨的交代,急得脸红脖子粗:“不能走啊,王爷说了,最迟五日镇子就会发生地动,眼看着时间就到了,乡亲们再忍耐一下吧。”
“忍耐?”一个高壮的汉子抹了一把脸,“下这么大的雨,今晚怎么睡?里正,要忍你忍吧,我不忍了!”
“就是,不忍了!”不少人纷纷附和。
吵着要走的人聚在一起,冒雨往前走去。
匆匆赶来的郁谨站在前方,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裳。
“王爷,这些人死活吵着要回去。”龙旦迎上来道。
郁谨点点头,擦一把快要进眼睛里的雨水,扬声问:“乡亲们真的要回去?”
雨声不小,可他的声音却好似有穿透力,落入众人耳中。
高壮汉子喊道:“王爷,我们都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了,哪来的地动?现在又下起了雨,这里实在没办法睡人,我们要回去了。”
“乡亲们若现在就回去,剩下一半补贴银就没了。”龙旦喊道。
高壮汉子摇摇头:“俺情愿不要了也要回去,俺的娃娃发烧了。”
紧挨着高壮汉子而站的妇人怀中抱着个幼童,头上盖着个草叶编织的帽子,小脸似乎因为发烧红扑扑的,正睁大眼睛看着郁谨。
与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对上,郁谨本来冷下来的心柔软几分:“一两银。”
“什么?”众人一时不解其意。
郁谨淡淡道:“按人头算,除了先前说好的补贴,留下来的人一人可得一两银。”
不少决心要回家的人狠狠抹了一把雨水。
一两银能顶他们在地里刨大半年了,下雨算什么,下刀子也可以睡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