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我的手里,天下无人能赐死我,就算能,娘娘您也不应该这样做。”
太后微微抬起下颌,骄傲说道:“没有哀家,你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何霑说道:“彼此,就靠娘娘家的那几位白痴国舅,不出十年,朝堂便会易手,娘娘您会被请入冷宫,家族被诛杀一空。”
那棵遮阴的栗子树还在皇宫里,依然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太后沉默了会儿,说道:“今次的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的平息。”
谁都明白正明门与西华门的区别,更加明白少年天子与何公公的关系,朝堂上那些勇于“任事”、擅长投机的官员,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以御史台为首的言官开始试探性地发起攻击,太学学生与万松书院的书生们,反应更是激烈,而据缉事厂查得,这些事情的背后隐隐有着齐国学宫的影子,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名叫做云栖的书生。
数十日后,对何霑的攻击进入到了新的阶段,无论是朝堂上的大臣还是皇宫里的太后娘娘都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他们也是被那些书生们攻击的一方。
只要何霑亲自出面镇压此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的名声都会变得更臭,露出更多的漏洞。
何霑没有理会这件事情,也没有出面,等着缉事厂拿到那些东西后,深夜入宫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想要拖时间,表示天色已晚不想见他,但那些宫门与侍卫又如何拦得住何公公?
看着依然出现在面前的何霑,太后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愤怒到了极点,喝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何霑没有说话,把那些卷宗放到她的身前。
太后看了两眼,更加愤怒,说道:“你想构陷哀家?”
“这是娘娘家里的事情,娘娘并不知情,而且并非构陷。”
何霑说道:“强占良田,逼死县官,欺男霸女这些都是小事,通齐却是大事,如果让百姓知晓娘娘家里这些年一直都是被齐国商人养着的,会有什么反应?”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皇宫,连那些卷宗都没有带走。
太后对着那些卷宗沉默了一夜时间,第二天清晨终于做出了决定,召数位顾命大臣进宫,接连颁下数道旨意,阁臣领命,御史台被清洗了一遍,该下狱的下狱,该流放的流放,万松书院被封,太学因为重建明堂而暂时停课……
这些事情都很惊心动魄,最惊心动魄的当然还是皇宫外的杖责声。
有的官员铁肩担道心,有的官员铁骨铮铮,但是屁股终究是软的,十余大杖下去,官服如何能不被染红?
事态渐渐平息,虽说缉事厂的密探与何公公一系的官员,在整个过程里什么都没有做,但依然止不住天下人把罪恶归在他的身上,就像过去那些年里一样。
何公公的名声更加糟糕,仿佛变成了真正的魔鬼,对那些夜啼的顽童来说,威慑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可怕的秦国白皇帝。
赵国新帝年龄还小,太后垂帘听政。
整个天下都知道,站在阴影里的何公公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人称九千岁。
……
……
像何霑这样权倾朝野,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臣子,历史上有但不多,而且这种臣子往往会死的很快,很少能像他这样把持朝政如此多年。
在青天鉴的世界里,何霑却并非孤例,还有一位同行者,那便是楚国的张大学士,也就是世人尊称的少岳先生。
楚皇被幽冷宫已经十年,甚至已经快要消失在世人的记忆里。
对很多孩童来说,更是只知大学士,不知皇帝。
张大学士治国水准依然无双,只是脾气越来越怪异,手段越来越强硬,即便无人敢反对,怨怼之心却是越来越多。
某天傍晚,大学士批完奏章,觉得眼睛有些花,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渐要落下的夕阳,生出一种明悟。
前代秦皇已经死了快二十年,那位北海郡的秦皇死了十年,那位年轻的赵皇都已经走了五年。
大学士去了皇宫。
这个消息震惊了整座都城,甚至很快传到了赵国与秦国。
太监宫女们跪在正殿不远处,看着眼前的画面,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紧闭的宫门斑驳如画,铁锁已经锈死,墙那边的檐角上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痕迹。
看着这座已经废弃多年的宫殿,张大学士心里生出极其复杂的感觉,整理衣衫,缓缓拜倒。
“臣请陛下赐见。”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宫殿里传出:“我说过无事不要来扰我。”
对很多太监宫女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皇帝陛下的声音,表情有些复杂。
张大学士说道:“臣有事。”
那道清冷的声音说道:“何事?”
张大学士对着宫门庄重行礼,说道:“臣已经老了,要死了。”
那道清冷的声音沉默了会儿,然后再次响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