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陡闻“隐堂”二字,莫不离的眼底深处,似滑动着某种情绪。
不过,他此刻正侧对着丹井室的方向,从秦素的角度看去,也只能看见他的喉头飞快地滚动了一下,而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却是毫无变化的。
“我确实是在隐堂呆了两年,”他淡淡地说道,自大石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永平二十年,我带着几名人手逃出大陈,前往赵国颍川寻找遗诏的消息。那个时候,颍川那地方……委实是荒凉得紧,时常走上几十里路也遇不见一个人,我在那里消磨了一年时间,秦家的消息却是丁点没找到。我只得离开颍川,前往赵国都城安丰。父王当年在安丰曾藏下了一批人手,等我找到他们时,已是永平二十二年了。”
说这些话时,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飘忽,仿若重回到了当年的赵国:“便是在那一年,我在安丰城中无意中查到了隐堂的下落。彼时的我,极于渴望得到助力,遂冒险与隐堂接触。”他语声微顿,面色在这一刻转作了沉冷:“我没想到的是,那隐堂中人狡诈阴险,皆不堪与谋。所幸我始终不曾言明真实身份,又手握实力,隐堂才不能拿我如何。前后在隐堂呆了两年,我便又脱出隐堂,重回安丰。”
“五十里埔那一局,原来由此而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暂时截断了莫不离的讲述。
他怔了怔,却见桓子澄正冷眼看着他,面色如冰。
他淡笑了一声,颔首道:“都督大人一猜即中。五十里埔那一局,的确是我专为桓十三娘准备的。”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面色亦较此前淡然:“我这个人,向来心胸不宽。我之所以去国离乡,正是拜桓氏所赐。所以我总想着,当年我行过的那些路、遇见的那些事,桓家人的,理应也照样来一回。”
桓子澄未说话,然身上的气息却在这一瞬变得极为肃杀。
秦素遥遥地看着莫不离,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觉出了此人之偏狭阴鸷。
当年在隐堂时,想来莫不离是很吃了些苦头的,而他前世今生都要把秦素送往隐堂,其目的也不言而喻。
而在明了这一切之后,曾在秦素心底鼓噪着的那些情绪,尽皆平定。
这本就是不同立场、敌我两方的生死对决,无所谓对错,更无所谓善恶。一如前世莫不离将她一路算计至死,这一世的秦素,也将莫不离一步步逼上了绝路。
没有谁是无辜的。
此刻站在这里的每个人,皆是双手沾血、九死一生拼杀过来的,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公主在想什么?”莫不离的语声骤然响起,仿佛还带着几许好奇。
秦素敛住思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本宫在想,皇叔还能这样笑上多久。”
莫不离先是一怔,旋即便真的笑了起来,复又挑了挑眉:“公主对秦家的事情就不好奇么?”
“自是好奇的。”秦素接口说道,神情泰然:“若皇叔愿说,本宫亦不会拂了皇叔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