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股子亲热劲儿,三皇子身上像是轻了几斤,走路都带着飘,乍着胆子腆脸厮缠:“父皇可不能这么埋汰儿臣,儿臣不依。好歹儿臣也辛苦了一场,求爷爷告奶奶地到处找人问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论功行赏,儿臣不求别的,但求父皇往后与儿臣多亲近亲近,不然儿臣该哭了。”
他说着便当真苦起了脸,那一身的谄媚简直要腻到骨头里去。
中元帝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勾了勾唇:“是你的终是你的,为父自不会忘了我儿。”
三皇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能身后生出个尾巴来摇一摇才好。
太子殿下目色微沉,面容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秦素却还是该干嘛干嘛,此刻便支颐坐着,弯了一双笑眼,看阿蒲吃点心。
从前在德晖堂的时候,秦素便觉得这阿蒲乖巧可人,说话行事很讨人喜欢。
如今的阿蒲,在那可人之外,却是又添了一笔优雅。
看起来,她这一年来也没少下苦功,至少吃穿坐卧是很有几分样子了。
唯一可惜的便是,在她的身上,终究少了一分底气,那行为举止之间,便总像是心虚似地不得舒展。
秦素正看得津津有味,忽闻殿外响起了邢有荣的通传声:“启禀陛下,晋陵公主的人到了。”
秦素立时精神一振,那厢中元帝也坐回了龙椅,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还不把人证带进来?”
邢有荣应声是,便推开殿门,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众人抬眼望去,不由皆有些吃惊。
这一行人粗看没什么,可细看便会发觉,那里头居然有个年老的僧人。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中,那一身淄衣显得格外打眼。
那一刻,并没有人注意到,俞氏的面色,似是有了些变化。
她的眼神在那老僧的面上停留了片刻,眸光隐隐,而当她的视线转向跟在那僧人身后一个老妪时,她的面色陡然一白,一只手下意识地抚向了胸口。
此时,这一行人已然全都向中元帝见了礼,其余人皆是跪在地上,唯那老僧站着。
本朝有僧道见天子可不跪的风习,他这样一站,越发鹤立鸡群。
秦素见状,便含笑道:“归远师父,还是由您开始说起罢。”
这归远便是白马寺的扫地僧,去年在玄都观时,秦素曾与他有过一次长谈,就此知晓了俞氏收养女婴的实情。
因了种种缘由,秦素提前将他请来大都,就是要听他的一段证词。
归远早就知道秦素说的是什么,此刻闻言,合掌诵了声佛号,便将当年白马寺偶遇俞氏母子三人,并她收养了一个女婴的事情说了。
待他说罢,三皇子便眯起了眼睛:“这听了半天儿,我也没听出什么来。”又转向与他唱着双簧的二皇子:“二皇兄可听出什么来了没有?”
二皇子的面上仍旧是往常那惯有的油滑笑容,此时便笑道:“听来听去,就只有一件事没对上,便是那只蒲团。听这老僧的话,那女婴乃是俞氏买来的,并非是在蒲团上拾的,且女婴的家人也全都死了,也就这么点儿区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