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董康六看董照勇和董石头都不说话,他撇了一下嘴,说道:“瞧瞧杨占金那人模狗样的德行,他就是一个大骗子。我早就提醒过师傅,要提防他。可是,师傅就是不听我的,这下好了,让他把师娘拐跑了。”
“康六,你胡说什么呢?还不快闭嘴。”董石头喝到。
董照勇冲董石头摆摆手说:“石头,你让他接着说。”
董康六看了董石头一眼,看见他点了一下头,于是接着说:“还说什么杨占金和李小姐私奔了,唬谁呢?那个长的好、留过洋的富家女李小姐,能跟杨占金?打死我,我都不信。她和杨占金之间,只是相互借力各取所需罢了。李小姐是借机跟自己的相好私奔了,杨占金是借机把杨大小姐拐跑了。前些时候,我就打听清楚了,这几年杨占金一直跟做皮肉生意的老炮儿勾搭连环的,他伺候过不少失宠的姨太太,那些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听老炮儿说,杨占金那个小白脸还挺抢手呢。不少女人大把大把的为他花钱,这几年白花花的大洋,他是没少挣。现在,还有不少的女人在整天的打听他。”
董照勇看着董石头问道:“这些事情,你们都不知道吗?”
董康六赶紧替董石头说道:“师父,杨占金跟老炮儿说,他姓金,叫金子,是鲜族人。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更何况,他们做的就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买卖,谁会真打实凿的自报家门啊。我也是在老炮儿那,看了他和一个女人的照片,才知道金子就是杨占金。”
看着没人说话,董康六接着说:“我早就看出来杨占金没安好心,不然为什么给他说了那么多门亲事,他都不干。他早就盯上杨大小姐了,杨大小姐还傻乎乎的给他找媒人、看姑娘的瞎忙呢。这下好了,落到狼崽子嘴里了。杨占金心狠手辣,别说是柔弱的杨大小姐了,就是水泊梁山上的孙二娘被他看上,也会被他吃干抹净的。”
虽然现在是腊月,天冷的让人打哆嗦,可是听见董康六说到这里时,董照勇额头上居然有汗水流了下来。
见状,董石头马上说道:“杨占金是杨大小姐养大的,是杨家的养子,我觉得他不至于对恩人下手。他应该不缺女人,所以他犯不上担上骂名。也许是有钱了,为了报恩带着杨大小姐出去散心了。”
是夜,董照勇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担心杨书墨的安危,他觉得自己很想念她。这也是人之常情,试想就是养只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自己的女人呢。
他想着她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等他想起老树秃鸦旁的那座孤坟时,早已是泪水滂沱。
男人的泪都是有限的,短暂的宣泄之后,董照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因杨书墨而起的想念与悲伤的思潮里,所出现的人与景都是美多曾经的过往。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对于其他人,他宠她们、疼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自己的女人而已。跟她们就是纯粹的生活,纯生物般的搭伙过日子。
想到这里的董照勇,突然释怀了。一个连妾都不算的女人,一段露水姻缘而已,再怎么美好,也是镜花水月,不要因为太当真而迷惑了自己。心里轻松了的董照勇,扯过美多枕过的枕头,抱在怀里进入了梦乡。
出了正月,过了半个月,就到了清明。这天,大雨带着栓柱和五宝,去给阿海扫墓。站在乱葬岗子的边缘向里望去,就见又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坟头,向着四周延伸而去。每年这里都会增添不少新坟,很多都是矿难的死难者,因为很多家族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横死的人是不能进祖坟的,所以他们只能长眠在这里。
香烛的烟火合着纸灰随风飘荡,让这个死寂的地方有了一些生气。大雨先判断一下方位,然后就牵起五宝走在前面,栓柱提着东西紧跟其后。就在大雨找到了阿海的坟墓时,发现坟墓前坐着一个人。大雨以为自己找错了坟头,就招呼着栓柱离开这里,向另座坟墓走去。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表叔,表叔。”。
被惊到的大雨,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僵在了原地,栓柱也愣愣的没有回头。只有五宝回过头来,看着阿海问道:“你是阿海吗?”
“是,我是阿海。”
“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应该躺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