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炽睁开眼,
“把清泽叫回来,让玄衣卫宴会之时找机会把她带出去。”
连棠领命而去。
男人慢慢站起来,转身朝大殿深处走去。
深红衣袍在黑暗中展开妖冶冰冷的弧度,拂过冷硬华丽的地面,一路朝更深的黑暗蔓延去了。
·
子时。
月上中天。
夏拂衣在一片死寂般的安静里听到床板下传来的一声轻敲。
她睁开眼,无声的翻身下床,稍微拉开帷幔往外看了一眼。
寝殿之外,重重殿门上映着深黑的人影。
那是负责看守她的人。
但殿门关了好几重,应当听不见太轻的声音。
她轻轻敲了一下床板作为回应,那床面很快就被翻起来了,连棠从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夏拂衣盘腿坐在了脚踏上,做出了一副要彻夜长谈的样子。
连棠先是怵了一瞬,却又很快松懈下来,用气音道,
“你想知道什么赶紧问,我不可能每天都过来。”
夏拂衣点点头,一脸严肃的开始了问题,同样是用极低的气音说的,
“你先跟我讲讲他和长孙晴照之间的关系。”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连棠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冷笑,
“还能是什么关系?摄政王长孙晴照,是先帝流落民间的弟弟,也就是陛下的亲叔叔,不过是身为皇族便天生具有的狼子野心罢了,本来就是半路当了皇族,却不甘心当一辈子没实权的闲散王爷,潜伏多年,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剪断了大批先皇的党羽,控制了整个朝廷,不动声色便将整个帝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而等我们陛下从边关打了胜仗凯旋归来,整个庙堂都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
虽然连棠说得简单,夏拂衣却还是听出了一股心惊肉跳的意味。
皇家之间的斗争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争斗,那些暗潮汹涌的来往,倾覆之间便能瞬间灭掉一个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
却不知道那时尚还年少,刚刚失去双亲的长孙炽,是怎样在群狼环伺的境地里生存下来的。
夏拂衣发了一会儿怔,很快便又抓紧时间继续问道,
“那他的病是怎么回事?我前几天还看见他每天都喝酒,药也没吃,是已经好了吗?”
连棠闻言微微咬牙,白了一层的脸上显现出极度憎恨的表情。
夏拂衣见状心底一沉,很快便听到连棠咬牙切齿的低音,
“什么病!那根本就不是病!那根本就是……”
就在即将要出口的时候,连棠突然闭了嘴,懊恼的打了自己一下,然后抬头望着夏拂衣认真道,
“你别再问了,问了也没用,陛下说过不让我告诉你,被他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夏拂衣眯着眼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道,
“你对他很忠心吗?”
连棠顿时如同被羞辱了一般的涨红了脸,
“当然!陛下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主人!我早就发誓要为他尽忠一辈子!”
“既然忠心于他,你就应该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