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直起身来,俯视着女子,冷淡的给了最后一击,
“而现在,你的愚昧不但让你得不到拂衣阁,还会让你失去玲珑阁。”
男人在女子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抬头,对着整个大殿中的人淡淡宣布,
“玲珑阁阁主雪雁书为了一己私欲私自纵火,让门内蒙受了极大损失,再不配担任玲珑阁阁主一职,今日起收押刑堂,惩罚容后再议。”
“至于你们——”
他转头看向堂内跪着的暗卫,冷冷道,
“惩罚之事暂且搁置,现在想要将功赎罪,你们便先给我把人追回来。”
男人深邃而冷漠的视线缓缓移向大殿之外,层层叠叠的林涛外有云雾缭绕,山风浩浩荡过整座缥缈山外,又向着更远处倏忽而去了。
他微微勾起一边唇角,邪气与冷意并重。
“往炽微的方向追,总能找到她的。”
·
暗卫当场便已经赶下山去了,而在天机门内,雪雁书才刚被收押起来。
被带去刑堂的时候她没有半句哭喊,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从门主在青石大殿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整个人似乎都被抽去了魂魄般的疲软下来了。
当夜展落英过去看她的时候,平日最是厌恶被人看到自己脸的女子,居然连面纱掉了都没有发觉。
她呆的是一间单人牢房,墙壁上方有一扇极小的铁窗,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地面上落了一个小小的方形,而雪雁书正对着那团光坐着,阴影落在她背后,就如同一个从身体里滋生的暗鬼,沉默又苍白至极。
展落英站在牢房外,看了一会儿后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当初你杀了夏拂烟,门主却宁愿失去夏拂衣都不肯让她杀了你,你以为那是对你的另眼相看,甚至暗暗倾心吗?”
那团影子动了动,雪雁书从阴影里微微侧头,看来的眼神也没有灵魂般苍白麻木。
她看着展落英,喃喃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展落英靠在铁栏边淡淡道,
“你还记得当初夏拂衣回来后在大殿上对门主说过的那句话吗?”
“她说,哪怕杀死拂烟的是你,你也得死。”
·
“哪怕杀死拂烟的是你,你也得死。”
雪雁书一时恍惚,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初那个背脊笔直眼神如霜雪的少女。
她抬头直视着门主,用她从来不敢想象的冰冷的眼神,用她从来也不敢想的,几乎是发怒的态度。
而那个时候,被那样看着的门主是什么眼神呢?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偷偷往上看了一眼。
啊——门主似乎也在生气,虽然他脸上是笑着的,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可那并不是对普通下属居高临下的冰冷的怒气,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让她一瞬间几乎感到了羡慕和嫉妒的发怒的状态。
她原以为自己都忘了,却原来还那么清楚。
也或许,她一直以来都刻意忽视了。
如果连生气这种事情都有差别待遇,如果连生气她都要嫉妒,那到底是有多可悲?
雪雁书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侧脸在月光里几乎呈现出悲怆到绝望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