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保持着相拥在姿势,在又一日的例行虐打中一动不动。
女孩茫然睁大的瞳孔看到有人用脚将人翻开,然后男人就毫无反应的摊开了手。
双眼睁着,直直的望着天花板,眼睛却已经涣散,没有一点光亮。
“没气儿了。”
有人按了按他的心脏,大声朝外面吼起来,
“两个都死了!”
小初阳木然的转动眼珠,看着门被打开,看着灯光渡进来,看着呼啦啦跑进来的军人将那两个受的不成人形的身体粗鲁的抬出去。
脚步杂乱而零碎。
他们经过床前的时候,男人的手从腹部一下垂落下来,五指松开,指缝间都是未干涸的血,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那鲜艳到狰狞的红色填充女孩的整个瞳孔,然后人被抬了出去,铁门又重新被砰的一声关上。
女孩一动不动的缩在黑暗里,突然再也看不见任何色彩。
她又重新过起了一个人的日子。
麻木的重复着吃饭和睡觉的动作。
铁门外,军靴踏着地板的脚步声依旧在慢条斯理的来来去去,和着警棍敲打皮带,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
风褪去,温暖的被子重新贴合着脊骨。
女孩蜷缩在被子里,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
百里之外,酒店灯火安静。
少年慢慢睁开眼睛,瞳孔里都是麻木的神情。
“原来在你心里你女儿的命那么值钱?能彻底将我拖下台的证据你都不要了。”
这是带着笑的,悠闲中包裹着阴冷的嗓音。
“好好招待顾先生和他的妻子,千万别怠慢了。”
这依旧是带着笑的,和气的命令,剥开善意的外壳,里面流出来的都是满怀狰狞的可怕恶意。
那声“好好招待”被他说得悠然缓慢,婉转强调的都是充满杀意的寒气。
这股寒气穿透厚厚的门板,沿着那一点泄露出来的灯光爬上男孩的脚背,又窜上他的身体,藏进了尚还懵懂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回忆里,然后在时隔多年的今夜,这股寒气又毒蛇一般的突然窜出来咬中了他,将他拖回那个近乎可怕的深夜门外,透过细小的门缝,在那个熟悉老人微笑的侧脸上,他第一次看到了偌大苏宅的腐朽与肮脏。
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一根反骨便被深深埋进了他的身体,然后再随着成长一点一点与他完全合为一体。
因为长时间没有动静手机屏幕自动黯了下去。
苏峪微微闭眼,整个人都滑倒在温暖的被子里,冰凉的身体却始终都没有暖和起来。
就像陷入了一场噩梦,这噩梦让他从内到外的感觉到寒冷,并且难以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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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阳好像又做噩梦了。”
鲨鱼推门走进来,对上男人抬起来的视线和微皱的眉头,他微微弯腰,用安抚的口气道,
“管家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又已经睡着了,很安稳。”
楚衍的眼神稍微放松,于是又重新定在了眼前的资料和录音笔上。
那是沈翩跹的全部资料和云港监狱里对宁家兄妹的问话录音。
只要看了听了,大约就能解开他一个重要的疑点。
然而此刻看着那一叠纸和黑色的录音笔,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从心底升腾上来。
就好像里面有他绝对不想知道的事情。
落地窗外是灯红酒绿的纽约市,他的脚下是世界瞩目的华尔街中心,而他是这片上流世界里绝对的顶端。
他有什么好不安的?
楚衍冷淡的勾了勾唇,然后拿起那叠纸,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