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紧急的洗胃手术和其他方法暂时让她度过了危险期,可关于能不能醒过来,甚至是能不能保持这个样子一直睡下去,中途不出现任何问题,医生都叹着气对霍家人说了一句“看命”。
严逸手肘支着膝盖,拿手掌捂住了脸。
纠成一团的眉心尽是疲倦和苍白的痛苦。
正在这时,又一次警报被拉响了。
男人猛地抬头,眼前重症监护室的房门上,警示灯正闪着鲜艳又狰狞的红光。
他起身的时候几乎有些站不稳,转眼便冲进了病房里,连口罩都忘了带。
氧气罩上一下一下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起来,那些朦朦的水雾以很快的频率出现又消失,而沈翩跹的眉心已经皱了起来。
她身旁的心电图上,那些绿色的代表生命鲜活度的不断起伏的线条,此刻以极不规律的样子上下蜿蜒着,然后在他的瞳孔里飞快的跌落下来,伴随着滴滴的急促警报声变成一根鲜红的直线。
心脏停跳。
严逸几乎觉得自己是在瞬间被人迎面浇了一喷猩红的血,血光里少女的呼吸都变得遥远而微弱起来。
他紧紧抓住病床边缘,一边飞速的扯掉那些仪器一边绷着青筋大吼,
“医生!”
几乎连喉咙都要裂开的嘶吼突破病房穿过走廊,传入了即将关闭的另一间手术室大门里。
正戴着口罩急切的守在侄子身边的程玉清,突然发现,程致远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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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急促忙乱的脚步声。
刚刚还到程致远那边关心情况的霍家父子又白着脸匆匆赶了回来。
少女漂亮又苍白的脸消失在巨大的金属门后,手术中三个字被轰然拉响。
严逸在小小的玻璃窗上看见少女黑色的铺散的头发,也看到自己惨白如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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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少女的脸蛋依旧是无损一份美貌的漂亮,可脸色太白了,睫毛投落的阴影也因此显得更加深深重重,而安静呆在那片阴影中的红色泪痣,也跟少女一样,仿佛陷入了沉睡里。
口罩箍住她小半张脸,透明塑胶里朦胧的雾气代表少女还在呼吸。
灯光从侧方落下来,越发照得她透明,仿佛下一刻便会融化在灯光里一般。
而同时镜头里也出现了一个心电图,绿色线条同样代表着她尚还鲜活的生命。
严逸让茂叔谎称少女其实已经醒过一次了,可即便如此,照片一发出去,还是引起了毛毛虫翻天覆地的痛哭。
赶来云港的人越来越多,医院收到的花东西也几乎能堆满好几个房间。
严逸每天都会到走廊的玻璃窗边朝下望一望那些知道医院名字特地赶来的粉丝。
男男女女都有,他们成群结队的呆在楼下,拿着沈翩跹的手幅和海报,每天都一个一个的折千纸鹤,然后用长长的线串起来,在一天结束的时候亲手交给茂叔。吃住都在附近的酒店里。
有一天茂叔累得不行需要补眠,严逸便下去拿那些千纸鹤和花。
这次的粉丝小头头是一个大约十多岁的少女,看起来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
可她拿着满满一篮子的千纸鹤,将东西交给严逸的时候眼眶都是通红的,那双眼睛里的难过和伤心看起来那么真实,声音哽咽又嘶哑。
“你,你把千纸鹤挂在她的病房里吧,这些千纸鹤里都装了我们的祈祷和祝愿,翩跹一定会好起来的。”
严逸沉默一会儿,接过了篮子,上楼后吩咐龙哥给他们送点水和吃的下去,而那一篮子千纸鹤,他想了半天,取了一只下来,用透明的塑料袋子包着,放在了沈翩跹的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