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跹觉得背上很痛。
钻心的痛。
她本来就是个痛觉灵敏度很高的人。
可这样明显的痛觉都比不上看到程致远表情时来的惊慌失措。
实际上从在阿拉斯加被这人拷起来锁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程致远的情绪偶尔会非常不稳定。
平日里他看起来都是优雅又冷漠的程少爷,然而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极少数人能看见的时候,他会露出濒临失控边缘的样子。
这样子其实很可怕。
沈翩跹看着那双隐隐泛红的眸子,却伸手过去,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眉骨。
少女蜷缩在床上,一边皱着眉,一边竭力对他露出笑容,
“我没事的,boss。”
然后她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本皱皱巴巴的黄色记录本,墨一样的眼睛亮亮的看着程致远,小声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点得意洋洋的表情,
“我把这东西给你抢回来了,要是他不翻过来找我的话,说不定这玩意儿就被带走了。”
“这个对你有用吧?”
沈翩跹眼巴巴的盯着他,邀功一样的小表情其实是很可爱的,可是此刻她的脸色因为疼痛而苍白如雪,有薄薄的汗珠将乌黑的发丝粘在脸颊上。
程致远看着那本心里诊疗记录,这一瞬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谁在乎。
他想说就算这东西被抢走了也无所谓,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神经病也无所谓。
他想说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安全更重要,你怎么却总是不明白。
可是这些话都被另外的情绪哽在喉头,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透露情绪的变得猩红的眼睛。
男人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从她的颈窝里传出来,带着微凉的呼吸,
“有用。”
他说,
“还好没有被抢走。”
这声音里带着强大的克制,让人听不出后面濒临失控的黑色情绪,甚至还带出了一点笑意,
“谢谢你,沈翩跹。”
从听到有用两个字开始,沈翩跹就笑了。
虽然背上很痛,但是这种自己做了了不起的,对程致远很好的大事的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弯了眼睛。
“看来关键时候我还是很有用的。”
·
“类似于死士。”
晏七打电话来告诉他,
“何况你已经把他的整个下颔骨打碎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就杀了。”
程致远站在窗前,冷淡的吩咐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沈翩跹在他的卧室里已经睡着了。
医生来开过药,程致远亲自给她敷的。
那时候房间里开着冷气,少女露着整个背趴在床上,雪一样的被子堆到腰间,可她露出来的皮肤似乎比那被子更白。
灯光很亮,照着她脆弱纤细的蝴蝶骨,微微的颤抖让那两片漂亮的骨头像是展翅欲飞的蝶。
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从皮肤里透出来,不像是伤,倒更像胎记,落在雪白纤细的背上,妖异又清艳。
他上药的时候,沈小姐一直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副要把自己捂死的样子。
隔十几秒又抬起头来一边换气一边凶巴巴的问他好了没有。
总是飞扬跋扈的沈小姐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做出很厉害的样子。
唯有两只通红小巧的耳朵,揭示了这个凶巴巴的漂亮嘴巴里,含着一颗怎样害羞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