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清久久的没有说话。
她沉默不语的与她侄子对视着。
男人脸色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唯有一双眼睛雾霭沉沉,见不到光。
半晌,程玉清慢慢出了口气,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稍微讨论一下。”
程致远眸色稍微一动,看她一会儿便一边将手套递给刘秘书一边向外走去,留下淡淡的嗓音,
“好。”
·
程玉清在程宅有一个专门布置的心理诊疗室。
离程致远的书房不算太远。
此刻这件诊疗室里,程致远正放松的坐在棕色沙发上,衬衣松了纽扣,露出半截平直的锁骨,向衣领深处延伸便只剩下淡淡的阴影,若影若现看起来叫人直吞口水。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程玉清却不动声色的瞥过男人搭在沙发上的手臂,手臂肌肉是与他此刻的放松完全相反的紧绷状态。
他在警惕我。
程玉清在心底苦笑了下。
大约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精神摧残太过分了吧。
美人姑姑苦中作乐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开始道,
“你刚刚说的情况,应该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前提条件。”
程致远抬眼看她。
姑姑继续道,
“第一种,这个人生前没有遗憾,正常死亡死得其所,所以重活一世对他来讲就是玩游戏,什么时候再次死去他并不在乎。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大多数正常死亡的人,都会格外的珍惜再来一次的机会,除了一些精神异常的人。”
“第二种,这个人生前有遗憾,非正常死亡死的很惨,这种人若是重生大多数会比前一种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但其中也会有例外。”
佣人敲了敲门,悄声无息端着茶走进来。
程玉清于是开始慢吞吞倒茶,语气懒懒的继续道,
“这种例外,来自于他的性格。我曾经遇到一个胃癌晚期却化疗成功的抑郁症患者,和你说的情况就很像。手术成功后,他每天看起来都是阳光灿烂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形象,但其实活得非常放肆,做自己喜欢做的,吃自己喜欢吃的,不愿意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哪怕他的行为和饮食习惯都对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体有损害,他也完全不在意。”
“这说明他的潜意识里,他对自己的生命保持着十分漠然的态度。比起生命,他自己想做的事才更加重要。”
“说白了就是活一天就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活,根本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
程致远放在沙发上的手稍微紧了一下,随后又立刻放松下来,继续直直的盯着程玉清。
美人姑姑将嘴角斜斜一撇,
“对付这种人,就要让他身边的亲朋好友来帮忙,让他认识到活着才是比一切东西都更加重要的事情。同时也要让他跟身边的人产生更加紧密的联系,紧密到一分钟不见人影也要打电话报告行踪的成都。”
男人微微放松下来,他低着头沉默良久,站起身来准备一言不发的离开。
然而刚刚动身,程玉清手中的茶杯便重重的磕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程致远顿了顿,低头看去。
美人姑姑放开手,慢慢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我刚刚浪费不少时间为你解决问题,你难道不该秉承礼尚往来的礼仪,给我一点回报吗?”
“程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