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定要参加恩科会试的。他今年的成绩,你心里也有数。这一年里他虽然用功,但能有多少进益,还是未知之数。这时候,他除了有三叔倾心指点,若能再有寿山伯的细心教导,明年恩科就更有把握了。这种时候,你何不做出个信任倚重儿媳的好婆婆样子来,让寿山伯夫妻也高兴高兴?难道说,在你心目中,这中馈大权,当家主母的体面,都远比儿子的前途更加重要?”
“当然不是!”姚氏忙道,“倘若儿子明春真能高中,我便让儿媳妇一步又如何?!”心里想想,她完全可以找个借口让儿媳代理家务,等儿子高中之后,再把权力收回来就是了。她是婆婆,这么做是名正言顺的。到时候就连寿山伯夫人都没法埋怨她。谁家会让新媳妇管家呢?就算余心兰只能管上几个月,那也是她这个小辈的福气!
于是姚氏便放缓了神色,淡笑道:“那就让简哥儿媳妇暂时代管几个月的中馈吧。我……”顿了顿,迅速想到了一个借口,“我为了他们小两口的婚事,忙活了这大半年,也有些累了,正好可以歇一歇,养养神,免得累出个好歹来。”
秦仲海一听便知道姚氏在打什么算盘,不置可否,只道:“你也不能真的歇了,把中馈交出去后,正好腾出手来,好好在母亲跟前侍疾。”
姚氏顿时拉长了脸:“侍疾?”要是为了这个缘故,她才不干呢!
秦仲海却道:“许家已经出了孝,眼下正忙活着许峥的婚事,等这件大事完了,接下来无论是许峥科举,还是许岫、许岚的婚事,母亲都肯定要操心不已的。她心里一心装着许家,只要能给许家好处,哪怕是咱们自家人吃了大亏,也无所谓。她又是长辈,你我难道还能公然忤逆她不成?只能哄着。先前我虽然试着断绝她与外人往来,不许她再见许家长房的人,但她病情有了起色,一声令下,这府里谁人敢不听令行事呢?就是她屋里的大丫头们,也没几个是真正向着我们的。我们根本什么都拦不住。倘若你在松风堂侍疾,遇到有什么事,好歹还能拦着些。别的不说,许家长房的人上门来求什么,你就能当场拦回去。这难道是那些管事、下人们能做得了的?”
姚氏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道理,皱了皱眉:“许峥的婚事都定了,许家还能有什么大事?就算许岫、许岚两个还未配人,夫人横竖不会把主意打到咱们自家人身上。家里就只剩一个秦素,年纪还算合适了。秦顺虽小了些,但也勉强。倘若夫人要把娘家侄孙女儿许给秦素秦顺,只求亲上加亲,我当然不会拦。”说这话时,她还有些幸灾乐祸。
秦仲海无奈地看着她道:“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简单?简哥儿媳妇已经进了门,她是那样的家世出身,又是小辈。你觉得母亲会不会命她帮着留意许家姐妹的婚配?你觉得咱们家的脸,会不会在余家人面前再丢一回?!真到那一日,简哥儿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岳父呢?!”
姚氏的脸色顿时变了:“我竟忘了这事儿,确实不得不防!”
秦仲海见姚氏的心意已经扭转,便又趁热打铁地说了些专心侍疾争取孝名,还有给儿孙小辈做好榜样之类的理由,再拿许家长房的诸多贪婪妄为之举,吓唬吓唬姚氏,总算说服她暂时将中馈大权交到儿媳手中,专心致志对付许氏这个婆婆了。
承恩侯府的中馈大权交接之事,传到秦含真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她闻讯感到十分愕然。但趁着送别秦叔涛一家的机会,赶到承恩侯府时,见姚氏与余心兰相处融洽,竟然是和平交接,秦含真又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闵氏离京,许氏养病,姚氏眼看着就能独掌大权了,她竟然会在这时候把中馈大权交到新进门的儿媳妇手上?怎么听起来都不象是她的为人了呢?
秦含真怀疑自己从前认识的,是位假二伯娘。但看到姚氏如今时刻跟紧在许氏身边,就连许氏要喝一口茶,说一句话,打发一个丫头去取些什么东西,或是把随秦叔涛一同往保定赴任的许嵘叫到跟前嘱咐一句话,也都要管头管脚的情形,根本不给许氏半点与人独处或说私房话的机会,她又隐隐约约好象明白了什么。
只是姚氏防范许氏,防范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有些夸张?
秦含真不解地看向二伯父秦仲海与大堂兄秦简,心里不由得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