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甘心位居人下?这种时候,就算往日挑剔些,如今也不能再挑剔了。京城里配得上蔡大小姐的人家,子弟合适的本就没几个,能象我们简哥儿这般出挑的就更是少之又少。难得咱们两家本就是姻亲,让悦娘帮着说说好话,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二爷赶紧想法子,给外甥女递话呀!若能求得夫人开口,悦娘一定会答应帮忙的!”
秦仲海无语地看了看她,放下手中的书本:“你忙活什么?正因为我们与蔡家本就是姻亲,而且已经联姻两回了,再叫简哥儿娶蔡大小姐,就是第三回,这未免太过。云阳侯府好歹也是有军权的人家,二房跟我们已经分了家,悦娘是外甥女,都不能正经算是咱们两家侯府的女儿,倒也罢了。若真让咱们承恩侯府的嫡长孙娶了云阳侯的亲生闺女,那意思就不一样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家是不是担得起?你觉得皇上和太子殿下会怎么想呢?!”
姚氏愣了一愣,惊疑不定:“不至于吧……”
秦仲海重新拿起书本:“咱们虽然也是侯府,跟三房却不可同日而语。没有那个圣眷,老实过日子就是了。何苦去肖想那许多有的没的?简哥儿的亲事,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赶紧替锦华备好了嫁妆是正经。唐家已经说过了,等唐涵考完庶吉士,就要为他完婚的,算来没几天时间了,你可不紧不慢地,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丢了闺女一辈子的脸面!”
“我还能不上心么?那是我亲骨肉!早就都准备好了。”姚氏不以为意地道,“可儿子的婚事,二爷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总说自己心里有数,但我心里没数呀!你又不肯跟我说清楚。咱们虽说比不得三房显赫,咱们家侯爷也不如三叔在宫里有体面,但怎么说也是一家子。三叔待简哥儿又好,难不成简哥儿还不能娶个高门大户的千金了?我还盼着他能说一门好亲,将来可以借一借老丈人的势,做了官也能顺利高升呢!”
秦仲海继续看书,没理她。
姚氏沉不住气了:“二爷其实是哄我的吧?说什么心里有数?若你真有数,儿子都这么大了,你早就给他说下亲事了,还能拖到今日?自家的孩子自家疼。二爷既然对简哥儿的亲事不上心,我这个亲娘就不能不管。蔡大小姐不成就算了,京城里又不是没有其他合适的千金。上回我在辅国公府见到徐尚书家的几位千金,他家二姑娘就不错……”
“你就别添乱了!”秦仲海忍不住将书本拍到桌面上,“实话告诉你吧!三叔正替简哥儿相看呢,相的是寿山伯府的千金。人你也是见过的,从前还挺喜欢,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如今一切都还未定下,你休要到处乱嚷嚷,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本来稳稳当当的亲事,也给破坏了!”
姚氏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喜色来:“余家的大小姐?果真是她么?三叔真能为简哥儿说成余家这门亲事?!”
秦仲海叹道:“三叔与寿山伯交好,简哥儿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向寿山伯请教功课,还与余公子结交。这都是三叔三婶帮的忙。倘若一切能水到渠成,亲事也就成了。再不济,我们儿子也能得一位好老师。所以,你不要生事,也别在外头乱说话,更别对别家千金挑三拣四的。我们儿子在寿山伯府面前,什么家世都谈不上,只有品行好和专心一致的好处。你可别拖儿子的后腿!”
姚氏曾经也肖想过要为儿子求娶余心兰的,只是时间长了,总觉得没什么希望罢了,如今听说事情能成,儿子还能拜得寿山伯这么一位名师,顿时心气平了:“瞧二爷这话说得,我自己的儿子,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能不疼么?我怎么可能会拖他的后腿?!余小姐挺好的,虽说那性情略清高了些,整天舞文弄墨的,也不知道懂不懂中馈之事……”
姚氏习惯性地就嫌弃了两句,但看到秦仲海投射过来的不悦目光,顿时干笑着改了口:“不过她还年轻呢,嫁过来之后,我慢慢教就是了。我年纪又不大,有我主持中馈,需要那么能干的儿媳妇做什么?他们小两口先清闲十年八年的,等孩子大了,我再教儿媳管家,也是一样的……”
秦仲海翘了翘嘴角,似笑非笑地低下头去,没有跟妻子说实话。
等到儿媳进门,这个家的中馈就再也用不着姚氏去操心了。她还是老实些待着吧,念佛也好,做针线也行,或者读几年书修身养性,省得又再闹出些夭蛾子来,诸如放印子钱、出卖侄女婚姻之类的,给秦家上下惹祸,给儿孙们留隐患。秦家富贵已极,老实低调些过日子,才是正理,很不必再去钻营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