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愈发和暖起来。鸟儿欢快的叫声,暂时消散了宫里的阴霾。栀子开的硕大,还露出了细小的花蕊。丝丝缕缕的花香,弥漫整片御花园。那道低矮的宫墙,重新布满绿藤萝。
朝朝暮暮,似乎从未离开这样的轨迹,日复一日的活着。空旷的正阳殿,尽管是在白日间,却还是有些凄冷。宽大的帷幔,在朱红色的石柱间飘荡。与这暖暖的春日,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还好,总归是摸清了正阳殿内的摆设。尺素也算是有些收获,并且还猜测到了栀子花笺的秘密。原来一直都是君琰寄信于婉凝,实则是挑拨君颢和婉凝的关系。误会,也便由此开始。
她拿着栀子花笺,不觉替婉凝感到惋惜。当初温和的楚君琰,竟在权力面前判若两人。只是不知,那时的婉凝是何样心情。尺素慢慢的走出正阳殿,却觉察到了一束目光,正在看着她。
抬起头来,那是一个英俊的御林军。熟悉的面庞,清冷的眸子。让尺素的心头一阵窃喜:不是林一凡,还会是谁?她连连跑向他,那一份激动的心绪,无可言喻。
“一凡,是你么?”尺素轻声问着,不觉慢慢伸出手来。她以为他会回应,她以为他会说声想你,她以为他会唤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的以为,都只会是幻念。让她,顿觉失落万分。
但见林一凡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卑职见过玉才人!”他的声音那么冷,那么陌生。好像是,从未见过自己一般。尺素一愣,以为他在乎自己的身份,便忽然抓住他的手。
她转而期待着说道:“天涯归期,你的尺素,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擅抖。只是那时的尺素,哪里会知道。林一凡早就误认为,自己和穆辰轩的关系。所以,才会自己不理不睬。
有那么一瞬,尺素可以感受得到。林一凡的手心有些回应,只是片刻之间。他便狠心松开手来,生硬着回绝:“贵人认错了人!”一番话过后,他便决绝的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凄然。在花林从中,孤独寂然。尺素连忙追了上去,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低声哽咽着:“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背影,一凡……”
心痛么,那就让心继续痛下去吧。他轻轻掰开她的手,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这便离开了。他走了,走得那么决然。真的是自己认错了人,还是他有苦衷,不肯开口呢。
站在树荫下,尺素只觉着眼眸有些湿润。以前做任务,就是被人责罚,她也从未掉过眼泪。只是自遇见了他,她心底的那处柔软。便再也无法掩埋,这片充满着欲望的土地。
“素儿,我带你走。”还是当初自己出嫁,林一凡说出这番话来。让她多少年后,仍然无法忘记。这样的温暖,给与了她多少期待。只是现实太过残忍。终将他们,生生分离。
忽然,她想起了婉凝。或许她能够帮助自己,何况这件事情。其中还牵涉着许多,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她抹干了泪水,抽身离开了。鸟儿在枝头扑楞着翅膀,飞向了云端。
煦暖南风,轻轻飘飘。将春的气息,带入一种全新的境界。枝头新生的嫩芽,环绕着栀子的花瓣,在春雨中滋润生长。一切的回忆,被三月的暮春烟雨。融化着,融化在这段字里行间。
独倚一扇木格窗,回想着晌午的时候。在正阳殿所见到的林一凡,那是一双悲苦的眼神。虽然凄冷,却带着多少怨恨和无奈。可是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在皇宫。并且,还穿着御林军的衣服。
难道,他是在执行什么任务。记得刚刚离开大漠,林一凡告诉过自己。说是要回宫做一些事情,大约这些事情,是君颢要他做的吧。不然他的身份,又怎会这么隐蔽。
可是反复思虑,尺素始终不明白。他为何会看到自己,不与自己说一句话。“他一定是怕暴露行踪,”婉凝轻声说道,“否则便是你真的认错了人,是你想的太多了。”
她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林一凡的眼眸。还有他的那般冷硬的拒绝,都让尺素总不甘心。她咬着牙,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认错人?一凡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得。”
昔日情分,而今却变作这般。着实让尺素万万想不到,她如何也不会信。林一凡不会理自己,哪怕是有苦衷,也要告知一声也是好的。只是这次,为何会这样。难道,真如婉凝所言。
“别想那么多了,”婉凝轻轻抚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怎样,兵符找到了么?”这句话在尺素听来,像是没有入耳一般。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眼圈儿也有些红红的。
看得出来,林一凡对她的打击。真的挺大的,只是不知这样的误会。还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终止。窗外有风吹过来,拂动着绣花软帘。送来阵阵暖意,尺素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从来没有过,或者说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过如此心伤,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哪里会有甚心情,去听婉凝的问话。看到车吃素这么难过,婉凝不觉微微点头,抚着她的肩给她安慰。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婉凝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你听我说,而今你要继续你的任务。只有坚守到最后,我们才会获知真相……你也不希望,看到百姓遭殃吧……”
此时的婉凝,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一路从大漠,苦苦支撑到了最后。就是君颢误解她,怨恨她。她也艰难的熬了过来,因为她知道。曾经君颢对她说过,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她花费了好多心思,方才慢慢平复心境。如今身处皇宫,想要救出君颢简直是难上加难。何况她也不想,看着君颢失去江山的痛苦。亦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
尺素抹抹眼泪,望着婉凝,哽咽着问道:“燕姑娘,你难道,就不想……”“想,”婉凝知道她要说什么,便宽慰着,“可我更想着,天下太平。如此我们的小家,才会安稳,你明白么?”
有了国,才会有家。家是国的家,国是家的国。这样的道理,也是婉凝细细捉摸出来的。这一段时间,她靠着模糊的视线。还是读了不少书的,至少应该以家国为重。
一个伟大的君王,自是不会计较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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