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的雪,覆盖着重峦山脉。迎来了入冬的时节——冬至之日。各宫在皇后的带领下,开始准备宫宴,捏小饽饽。插梅饮茶,打扫庭院。冬至在东麓一带,可谓是新年的预兆。
正阳殿传来话,说是君颢身子不适,不能够出席宫宴。要皇后照旧准备,太后的心里,自然明白了一些。只是淡淡的说要君颢养好身子,倒是惊动了暖阁的婉凝。她一心念着君颢,听闻君颢身子不适,忙赶去正阳殿。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墙头上,那自鸣钟咯吱咯吱的响声。婉凝摸索着走到桌案前,却是触到了砚台里,干涸的墨汁。那一刻,她彻底清醒了几分。原来君颢早就走了,他不在正阳殿的。
真是可笑,自己还天真的以为,君颢一直一直都在。是因为萧易寒的缘故,他才不肯理会自己的。她真傻,真的。即便君颢不来看望自己,王连英也会来的。是自己一厢情愿,还是君颢的痴心太过。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君颢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哪怕是误会,也要说清的呀?怎么君颢从来如此,什么都不肯对自己说?都不肯,让自己帮他承担一点点?
周遭很静,可以听得到泪水滑落的声音。她倚着桌案,慢慢的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想着平日里。都是自己在旁服侍,看着君颢批阅折子的。似乎,这里还残存着君颢的一点温度。
泪水,无声地滑落在脸颊上。浸染着脸颊处的疤痕,坚强的她在遇见君颢以后。一切都变了,变得疑心太过,变得精神恍惚。晶莹的泪滴,都是为了君颢而流。为了那一个人,婉凝几乎迷失了自我。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婉凝耳畔响起,她沉陷在担忧君颢的漩涡里。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默默的一个人伤心落泪。江苓嫣慢慢走过去,看着泪水充溢眼眶的婉凝,只觉着判若两人。
以前她认识的婉凝,是一个坚强的姑娘。从不肯轻易掉眼泪,就是在家里,受尽继母的百般辱骂。也能够应付自如,如今却是为了一个男人。变得着这般憔悴,江苓嫣应该是高兴呢,还是幸灾乐祸?
她慢慢蹲下身子,看着泪痕依旧的婉凝。竟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如果说是庆幸婉凝受了应有的惩戒,江苓嫣会很高兴,很开心的。怎么如今,一丝丝的开心都没有了?
“皇上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江苓嫣想知道答案。虽然她比婉凝早进宫三个月,可是那三个月对她而言。却抵不过婉凝这九百多个日夜守候,婉凝对君颢的心,谁都看得出来。
婉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想着君颢。看着婉凝失魂落魄的样子,江苓嫣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去河边玩耍,险些落入河中,还是婉凝将自己救了上来。这算不算,是救命之恩呢?
看着婉凝落泪,看着婉凝脸颊的伤疤。许是那么一瞬,江苓嫣有些后悔。怎么说来,都是自己的姐姐。一个人的心,是不会狠到伤害自己的姐妹的。“燕婉凝,你活该!”江苓嫣咬着牙,狠狠说了一句。
记得初进宫廷,还是小心翼翼的应付一切。对于皇后的侮辱,婉凝都泰然自若。甚至不惜一切,保护那个薛梓若。哪怕最后,薛梓若背叛了她,她也一样原谅了她,包容了她。
一个人的心是有限的,可是江苓嫣却不信。她慢慢的抚着婉凝的脸颊,碰触到了那道疤痕,轻笑着:“如今你容颜尽毁,双目失明。你拿什么,来跟我争?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争?”
思念着一个人的心,会让人变得麻木。就连心,也会跟着一起伤痛流泪。哪怕千疮百孔,哪怕伤痕累累。“嫣儿,我们有多久,没好好,在一起说话了?”婉凝的一句话,让江苓嫣顿时愣在那里。
原来她知道,关于自己的到来,自己的想法。她都知道!但听得婉凝叹了口气,缓缓着开口:“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是你自己太过多心。”“那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江苓嫣冷冷的回道。
果然是一面之词,还是江苓嫣不肯去承认这个事实。哪怕到最后,婉凝给她一个机会,可以改变一切的机会。她还是不肯,抱着所谓的“后位”,不肯放手。以至于凄冷一生,孤苦一生。
如果说前尘旧梦,是一个人的伤痕记忆。那么来世之约,却是一个人的重新开始。江苓嫣从来不信什么报应,她只需要得到后位,那个虚无缥缈的梦。关于爱和不爱,她甚至无暇顾及。
“你很可怜,”婉凝忽然说了一句,“真的,因为在我看来。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而你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喜欢。”这番话,至今想来。都是一把刀子,一把戳痛江苓嫣心口的刀子。
江苓嫣看着婉凝没有神色的眼睛,却总感觉,她可以看的到自己的内心。她开始有些害怕,害怕心事会被婉凝看穿:“皇上是喜欢我的!不然我怎会,冠宠六宫?哪怕我没有子嗣,也一样恩泽皇宠!”
她的叫嚣,只会让婉凝觉着,她是在掩盖什么。颤抖着的声音,恰好是江苓嫣内心,最最缺乏的一幕。还是婉凝说得好:“因为萧易寒,所以你才会在后宫。无所顾忌,所以皇上才会对你好。”
“燕婉凝,”江苓嫣不觉慢慢站起身,指着她,颤声道,“本宫好心来看你,你竟然如此羞辱本宫!蝶儿,蝶儿——”她的声音回荡在厅堂内,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儿。
当蝶儿赶到的时候,却看到江苓嫣满目的惊恐。即便婉凝看不到,却还是可以看穿她的内心。那不是惊恐,而是一个可怜人的神情。一个人可以哭,可以笑。却是无法,掩饰内心的可怜。
当江苓嫣搀扶着蝶儿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扭过头去,看着一脸淡然的婉凝,轻笑了两声:“论口角,本宫自然比不得你……只是论心计,大约你是无法与本宫抗衡的……”
心计?什么心计?婉凝再细细的听着。却听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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