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理想的一致,心灵的融合,是两颗友爱的心互相撞击的火花。
——中国谚语
真正的爱情,只能用爱心争取,而不能用强暴掠夺。
——美国谚语
话说那位“疯姑娘”用粗暴的方式抢食了水金香和金学禄的“幸福花”,招来众人的一片谴责声。然而她并没有就此罢休,又气咻咻地一把拉住金学禄的胳膊质问他说:“学禄哥,你这到是底咋回事儿?走,跟我去卫生所把事情说清楚!”一面说一面硬拉着他往外走。看样子,她是想和金学禄进行一场秘密的爱情谈判。
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当着水金香的面,金学禄不想和她争长论短,说三道四,怕引起水金香的误会,使她伤心,只想尽快息事宁人,便向水金香打个招呼,跟着“疯姑娘”向不远处的村卫生所走去。
在众说纷纭的议论声中,高大嗓找来两个树墩儿拉水金香坐下来休息。这一突发事件,弄得水金香满腹疑团,一头雾水,一肚子委屈,一肚子无名火。这一切繁杂纷乱的恶劣情绪,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头。但她是个聪明而又理智的姑娘,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在事情没有弄出真相之前,决不能冲动,决不能发作,免得自我尴尬。于是,她紧绷着嘴唇,紧咬着牙关,强忍着眼泪,沉默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她稍些茫然地望着高大嗓问道:“二大娘,这个‘疯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呢?她和学禄又是什么关系呀?”
高大嗓安慰她说:“姑娘,你别多想。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他们仅仅是干兄妹关系,绝没有你想的那种特殊关系。既然你问,那我就把他们的故事给你讲一下,免得你心里产生误会。”于是,她就把“疯姑娘”以及她和金家的故事讲给了水金香听。
原来,这“疯姑娘”就是村支书朱大度的宝贝女儿朱大凤。要论容貌,她也算得上一位大美女。不过,她是一位王昭君式的美女。她,中等个儿,微胖身;蛋形脸儿,大眼睛;新月眉儿,双眼皮儿;尖下巴儿,疙瘩鼻儿;樱桃嘴儿,薄嘴唇儿。只因她有个疯疯癫癫的怪脾气,村里人都称她为“疯美人儿”。
因为她母亲生她的那天晚上,梦见有一只羽毛华丽拖着金灿灿地大长尾巴的大凤凰鸟飞落在她家的大泡桐树上。她当时觉得很害怕,便扬起胳膊想赶跑它。没想到那只凤凰鸟不但不跑,还一下子落在她的胳膊上,并用两只金闪闪的大眼睛望着她,还清脆地喊了一声“妈妈”。她吓得大叫一声,蓦然惊醒,才知道是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后不久,她就生了个女儿。她把这个梦告诉了丈夫,夫妻俩便为女儿起名大凤。小时候,村里人叫她凤姑娘,后来发现她生性泼辣大胆,爱说爱笑,敢作敢为,敢恨敢爱,敢想敢干。爱起来不顾一切,肝胆相照,掏心掏肺不含糊,恨起来咬牙切齿千刀万剐不解气。她想干的事儿,刀山火海也敢闯,她不想干的事儿,天王老子也说不动。疯劲儿上来,天不怕地不怕,谁也拿她没办法。在村里,她爸朱大度就是土皇帝,说句话就是圣旨,一跺脚盆碗乱动弹。可要是碰到她女儿,他就没辙了。放屁不响了,说话不灵了,只能任马由缰不管不问了。因为她平时做事总是疯疯癫癫无拘无束的,所以人们就慢慢地把原来的“凤姑娘”改称为“疯姑娘”了。还有人说,她“疯姑娘”的名字是她上卫校时从学校里得来的,并且这名字是由她的一个疯故事所得。
据说,她在开封卫校上学时,一次老师讲解男性生殖器的构造。讲完后,当老师指着塑制yinjing模型向学生提问各部位的名称时,就连一些男生都感到不好意思开口,有的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女生们就更加脸红心跳,有的害怕老师提问自己,就赶紧害羞地低下了头。还有的干脆用手捂住眼睛,连看也不敢看了,更别说回答问题了。这时候朱大凤突然举手站起来,响亮地大喊一声:“老师,我知道!”说完,她“咚咚咚”跑上讲台,从老师手中夺过模型,用手指着各部位一一解答说:“这是GUITOU,这是baopi,这是海绵体......”说完,她居然还调皮地用手使劲拨弄几下,嘴里还连声喜笑着说:“好玩,好玩,挺好玩的。哈哈,你们都害怕它,厌恶它,我倒觉得它挺可爱,我挺喜欢它哩!”说完,她把模型放在讲桌上,嘻嘻哈哈地跑下讲台去了。她的这一番“精彩”的表演,虽然赢得了老师的鼓励和表扬,也引起了男生们的一阵哄堂大笑,却受到了一些女生们的嘲弄。从此以后,同学们就不谋而合地奉送她一个雅号“疯姑娘”。朱大凤对此雅号不仅不反感抵制,而且还似乎有些自得其乐引以为荣。毕业回村后,她自己还把这一“雅号”及其来历在村里到处宣扬。于是呢,她这“疯姑娘”的“雅号”就在村里传扬开来越叫越响了。
说完朱大凤的疯故事,高大嗓对水金香笑着说:“听了她的这些故事,你就该对她今天干的疯事儿不足为怪了吧!”
水金香又问:“那她和学禄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高大嗓说:“其实他们就是干兄妹关系,因为她小时候曾认学禄的母亲为干娘,并以女儿的身份在学禄家生活了五年。在这五年里,她与学禄就如同亲兄妹一般,青梅竹马,耳鬓厮磨,你疼我爱,亲密无间。”
水金香又不解地问:“她有亲爹亲娘,为啥要在干爹干娘家里生活五年呢?”
高大嗓就又给她讲起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移花接木”的荒唐事。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很紧,一对夫妇只准生一个孩子。那时朱大度已经有了儿子朱大彪,如果再生二胎,他的村支书就得被撤职。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妻子躲在山东娘家生下了女儿大凤。朱大度为此事心急火燎,惶惶不安。当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保官,把唯一的女儿偷偷送人;一个是保女儿,自己的村支书被免职。女儿是他心头肉,失去女儿他舍不得。他又是个视官如命的官迷,失去官儿他更加心痛。就这样,他前思后想,左右为难,费尽心机,苦无两全之策。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苦思冥想,无计可施。黎明时分,正当困倦之极刚刚朦胧欲睡之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睡眼惺忪地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村民向他举报超生户的。按乡里规定,村民举报超生户,一次奖金五十元。这位村民说他听到金石成(金石成就是金学禄的父亲)家里传出婴儿的哭声,说不定是他妻子在家里生小孩儿了。朱大度听了大声训斥道:“人家是第一胎,你管得着吗?”等那位村民走后,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三十六计其中一条,叫移花接木。如今俺两家同时生育,这岂不是天赐良机,天助我也!移花接木,保卒保车,两全其美,这可真是锦囊妙计,万全之策哟!于是他就急匆匆赶往金家,实施他的锦囊妙策去了。
那么他的锦囊妙策到底是什么呢?他是想把自己的女儿暂时送给金家,对外谎称他妻子生的是龙凤胎。按当时的计生政策,双胞胎也是一胎,是不受处罚的。此计如若成功,自己既可免除处分,又能留女儿。根据他的经验,中国的政策都是时紧时松,紧时刮狂风,风过无动静。只等政策松下来,再让女儿认祖归宗。他和金石成从小就是好玩伴,长大又是好朋友,关系非同一般。平时互相帮助,来往密切,不是同胞,貌似同胞,他寻思金家是会帮他度过这一难关的。于是他越想越自以为得计,脚步就迈得更加欢畅了。
可是,当他走到金家大门外时,他又忽然停下了脚步。为啥呢?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他和金石成之间前些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要说起那些事情呢,又得先说金石成和张钦礼的特殊关系。
金石成的少年时期正逢全国大闹饥荒,饱受了饥饿的煎熬,吃尽了饥寒交迫的苦头。他幼小的生命天天在生死线上挣扎,有几次都险遭夭折的厄运。特别危险的一次是他五岁的那一年春天,他为了抵御饥饿的侵袭,在野外到处寻觅能吃的东西。他忽然发现村头水塘边的一棵歪头榆树上长出了嫩嫩的小榆钱儿,就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贪婪地用小手捋着吃起来。由于饿得两眼昏花,不小心一脚踩空掉进了水塘里。塘水很深,他就拼命地挣扎呼救。就在他无力挣扎眼看就要沉下水底被淹死的时候,被在村里劳动改造的老县长张钦礼给救了。当时的张县长因为反对刮“五风”(共产风,浮夸风,高指标,高征购,瞎指挥),搭救老百姓免受饥饿之苦,遭省里“左官”们陷害被撤职,下放农村劳动改造。他当时因为饥饿得了浮肿病,正在他住的茅草庵里休息。他听到水塘里传来呼救声,就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跳进了冰冷的水塘里救出了金石成。由于水凉天冷,他被冻得大病一场,一个多月才能起床。在他生病期间,金家人为他四处寻医抓药,精心护理。为了感谢张县长的救命之恩,金家就把金石成认在他膝下做了干儿子,并嘱咐金石成长大后好好报答张县长。多年来,他们一直来往甚密。
张钦礼被“左官”们陷害入狱后,金石成和广大兰考人民一样,也在到处为张钦礼鸣冤叫屈。特别是对来兰考参观的外地人,他也无所顾忌地大讲张钦礼是焦裕禄的亲密战友,讲他为兰考人民做的许许多多的好事实事。对于他的这些言行,县社领导非常气愤,他们授意当时的村民兵营长朱大度,多次召开群众大会对他进行批斗。他们还残忍地在他脸上刺上了“是坏人”三个字,以警告外地人不要相信他的“放毒”。后来在周总理的支持下,张钦礼被平反复职了,金石成当然也被平反了,可是他脸上的字却没发除掉了。那些“聪明”的领导们自有“妙计”,他们就在那三个字前面又刺上一个“不”字,就成了“不是坏人”。再后来周总理去世后,张钦礼再一次被诬陷入狱,那些“聪明”的领导们就又当机立断,把他脸上的“不”加上一个“辶”,就成了“还是坏人”。“wenge”结束后,为了彻底消除“左官”们给他造成的人体和心灵的双重创伤,他一咬牙就用烧红的锅铲把脸上的字迹烤烧成了一块大疤拉。这块大疤拉是“极左”路线留在他脸上和心灵上的永久烙印。从此以后,他一直对“极左”路线恨之入骨,深恶痛绝,也正是这个缘故。
金石成是个空怀若谷的人,对自己所遭受的迫害,他只归咎于“极左”路线,从来不计个人前隙。所以,他并没有忌恨朱大度之意。至于后来发生的另外一件不愉快地事,那是朱大度自做臭事,被他打骂斥责,都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后来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儿,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那时朱大度还是村里的民兵营长。当时的老支书牛大头因为作风问题(和丑寡妇在瓜园通奸)刚刚被公社免职,公社让朱大度暂时代理支书主持村里工作。朱大度正到处拉关系跑门路准备接任村支书。正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却一时冲动干了一件比牛大头还丢人现眼的丑事,差一点没步牛大头的后尘而走向身败名裂的歧途。
当时村里有一位漂亮的下乡女青年名叫廖美丽,她听说上面又下来一批招工指标,是针对下乡知青回城的。于是,她就在一天晚上去大队找朱大度请求照顾。没想到正当青春年华的朱大度也是个“色货”,他早就对廖美丽垂涎三尺,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这次一见她有求于自己,寻思有机可乘,便想利用手中暂时掌握的权利占有她。于是他满口答应她的要求,并嬉皮笑脸地要她给予报答。当廖美丽问他怎样报答时,他便厚颜无耻地一面指了指套间里的床,一面就动手动脚要拉她进套间。廖美丽坚决不从,又打又喊,拼命反抗,他却一时色胆包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她拉进套间,摁到床上就要霸王硬上弓。而恰恰就在这时候,金石成有事去找朱大度,正好撞上这一幕。金石成是个正直的青年,从来是从善如流嫉恶如仇,他一见此情此情,立马火冒三丈。他虽然和朱大度是多年好友,但他也不愿姑息养奸。他忿忿然怒冲上去,照朱大度的脸上狠狠地连搧三个大耳光,拉起廖美丽把她送出门外。等廖美丽哭着走后,他又回屋问朱大度是咋回事。听了朱大度讲的事情经过,他气得破口大骂,骂他是流氓,是混蛋,是恶狼,是色鬼,骂他脏心烂肺,禽兽不如,骂他丧尽天良该天打雷劈。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拉住朱大度要去公社派出所投案自首。这一下可把朱大度吓坏了,他明白要是这事一曝光,他肯定要被判刑。他当时还没结婚,正赶着追求村里的大美女胡大俏。要是自己被判刑,那多年的升官梦和桃花梦都将化为泡影,一辈子的名誉、地位、婚姻和前程,这一切的一切就会统统完蛋。想到这里,他身不由己地“噗通”一声双膝跪在金石成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他看在多年好友的情分上,饶他一回放他一马救他一命,并发誓痛改前非永不再犯,一辈子不忘大恩大德知恩必报。金石成是个心慈面软的人,见他态度诚恳,念他一时失足,心想知错就改也算情有可原,便答应为他保密,不去举报他。事后不久,朱大度如愿以偿当上了村支书。为表谢意,他还热情地请金石成到他家喝了酒。
后来事情的发展,颇有戏剧性。那个廖美丽因为得罪了朱大度,招工回城的愿望落空。金石成曾督促朱大度帮她办理招工回城手续,但是朱大度却以没有分给指标为由推辞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努力争取)。廖美丽自以为得罪了朱大度,招工回城没了指望,心情十分郁闷,心灰意冷,愤世嫉俗,便在一个夏天的夜晚,偷偷摸到黄河边要投河自尽。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也活该他俩有缘分,那天晚上,金石成恰巧到黄河边洗澡,他又再次救了她。廖美丽为了能再农村生存下去,也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不经城里父母同意,就自作主张嫁给了他。后来,她母亲知道后,赶到村里把女儿强行拉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正因为这些坎坷的经历,金石成三十岁时还没有找到对象。朱大度总以为他的遭遇和自己当年对他的迫害有关,所以总觉得对不住他,这也正是他今天不敢求金石成帮他的原因。还好,后来金石成经人介绍,和山东的一位姑娘结了婚,这也让他送了口气。他想,凭着他们多年的老关系,金石成也许会帮他的。想到这里,他才大着胆子走进了金家。
金石成妻子的娘家是干部家庭,家境较好。也许是家里穷,生活苦,他妻子常在娘家住。自从怀孕后,妻子就住在娘家养胎,一直不回家。直到在医院生下孩子出院后,才回到家里。
这天早上,喜得贵子的金石成,正乐呵呵地忙着给妻子做饭,朱大度就登门报喜来了。一阵寒暄过后,他便转入正题。他先叙说两人多年的友情,又讲述起自己眼下遭遇的难题,最后才详细谈了“移花接木”的“锦囊妙计”。说完后,他忧心忡忡地注视着金石成,生怕他推辞不受。金石成忧虑告诉他,自己家里经济条件差,妻子生育后一直又没有奶水,养育一个孩子也很困难,两个孩子就更养不起。朱大度当即表示,这个不用金家操心,两个孩子的抚养费都由他负责,另外他还会给金家一些经济补偿,并许诺将来女儿离开他们后,会认他们为干爹干妈,长大后也会像亲女儿一样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金石成夫妇都是乐于助人的厚道人,念及多年的交情,又见朱大度言辞恳切,不忍心再推辞,便答应了。就这样,朱大凤被偷偷抱到了金家,成了金家的龙凤胎女儿金大凤。一直到四年之后,金石成的妻子突然病故,计划生育工作也略有松弛了,她才被父亲强拉回朱家,认祖归宗又变成了“朱大凤”。
回家那天她抱着“父亲”的腿痛哭流涕,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金家,并大声向“哥哥”呼救。不懂事的金学禄勇敢地掂起一根扫帚把,要和“抢妹妹”的朱大度拼命。后经多多周折,朱大凤还是被朱大度拉走了。
在这四年里,慈善厚道的金石成夫妇把朱大凤视为亲生己出,宠为掌上明珠,对她的关心疼爱甚至超过了儿子金学禄。有好吃的好穿的,总是先紧着“女儿”,金学禄也总是主动让“妹妹”。在“父母”和“哥哥”的关爱下,她在金家度过了四年天真活泼幸福美满的童年生活,也落成一个聪明伶俐美貌如花的小美人。她和金学禄是一块儿吃住一块儿说笑,一块儿玩耍一块儿打闹,亲情依依,亲密无间,俨然一对亲兄妹,招人爱招人疼招人喜欢。原本天天相伴相亲相爱的他们,突然之间被隔离被拆散,使他二人都感到很不忍心很不习惯,时时的互相牵挂互相思念,天天的互相探望互相约见。每每二人一见面,手拉手,脸对脸,哥哥长,妹妹短,亲亲热热把话谈。夏天,他们还是一块儿放羊,一块儿割草,一块儿帮着家里看菜园。在池塘里,他们一块儿捉鱼,一块儿洗澡,在田野里,一块儿打闹一块儿奔跑,一块儿放风筝一块儿捉知了,一块儿捉迷藏一块儿掏小鸟。
有一个夏天的下午,就在那棵爱情树下(当时那里还是田野),他们和另外几个孩子一块儿剜青春。歇息时,活泼好动的朱大凤忽然提出要和金学禄假扮新郎新娘结婚过家家。她指挥一群小伙伴儿为他们举办“婚礼”拜花堂。有人当司仪,有人当伴娘,他二人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爱情树发誓: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是健康还是疾病,是顺境还是逆境,都保证白头到老永不变心。然后,他们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所谓“洞房”,就是小桥下的桥孔。“夫妻”入“洞房”后,还故作“窃窃私语”说情话,别的孩子还在桥墩外装模作样“听新房”。后来,他们就一窝蜂闯进“新房”,一阵哄笑一阵打闹个个笑断肠。
更加有趣地是,他们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大摆“婚宴”。他们利用水泥井台当“饭桌”,搬几块砖头当“凳子”,掐一把荷叶当“盘子”,揽一把树枝当“筷子”,灌来河水当“喜酒”,捡来贝壳当“酒杯”。下酒菜更新鲜,有真有假,真假相间。真的是他们从菜园里偷来的各种蔬菜,用小铲子切碎装进“盘子”里。番茄辣椒红彤彤,芹菜黄瓜青凌凌,南瓜菜瓜黄澄澄,茄子洋葱紫丁丁,真是五颜六色,丰富多彩。假的呢,是他们四处奔跑找来的“假冒伪劣”的替代品。他们用捉来的蚂蚱当“大虾”,用掏来的小麻雀当“烧鸡”,用红辣萝卜切开当“红鲤鱼”,用泡桐树叶切碎当“粉皮”,用淤泥团成泥蛋儿当“肉丸儿”,用红胶泥块切成片当“牛肉”......吃“喜宴”的时候呢,好吃的真菜就真吃,不好吃的假菜就假吃,只是装模作样的比划一番。他们一边吃,一边唱着自己编的歌:
漫漫地里摆喜宴,
情哥情妹配姻缘。
树枝儿当筷子,
荷叶儿当菜盘,
蚂蚱儿当大虾,
泥蛋儿当汤圆,
大虾香,汤圆甜,
恩恩爱爱一百年。
他们一直闹到日落西山天色晚,才不得不余兴未尽地悻悻然赶回家。因为他们信奉大人们的话:“日头落,鬼出窝,捉住大人当馍吃,捉住小孩当汤喝。“他们害怕自己被漫地里的野鬼当汤给喝了,所以太阳一落山就匆匆往家里赶。
小学时期,金学禄和朱大凤天天结伴上学,结伴回家。金学禄一直是遵守纪律,刻苦努力,少言寡语,埋头学习,他的学习成绩始终是班级前列。朱大凤仍然是性格开朗,天真烂漫,爱说爱笑,爱打爱闹。她天生聪颖,精明伶俐,学习成绩也很好,可是与金学禄比起来,略有逊色而已。
因为那几年金学禄的母亲总是有病,求医吃药,造成家里经济困难,生活条件比较差。而朱家的经济条件比金家好,生活水平比金家高。家里做了好吃的,朱大凤就常常给金学禄带一点,而金雪禄又总是不好意思接受。有一次,她给金学禄带了两根香蕉。当时在农村,香蕉可是稀罕物,金学禄从来没吃过,当然很想尝尝鲜。当她把香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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