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东,十里外,小道上两匹马奔驰而来。此处虽离天安城只有十里之遥,却因地处城东北,本是通往河东、河北道的要道,只是近来与哥勿的局势又再度紧张,所以来往商队也几近绝迹。
棘默连与秦水墨一身普通猎户装扮策马而走。
好不容易哄着柔云不要跟来,此刻与秦水墨并骑狂奔,棘默连心情大好,无奈马上颠簸,竟未能一诉心中之事。
忽然,秦水墨却缰绳一收,停了下来。棘默连忙也原地勒住马儿,缓缓并了上去。
天空浓云密布,眼看一场风雨将至,四处连山民和猎户也没有一个,山路上寂静无声。
“公子也姓阿史那?”秦水墨转过头,一双眼睛明亮如水。
棘默连一愣,转而笑道:“丫头,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真没亲口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叫阿史那棘默连。”
“我叫秦水墨,归德将军府小姐,端宁郡主,宁王侧妃。”秦水墨字字清冷,说的无比清晰。
“丫头,你莫吓我,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棘默连一只大手轻轻贴上秦水墨的额头,触手微凉,并未发热,棘默连松了口气。
秦水墨不躲不闪,一双明目紧盯着棘默连,“世子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棘默连摇摇头笑道:“你是草原上的云雀,不该困在牢笼中,我只是要给你自由和爱情。”
“呵呵,”秦水墨的声音却更冷,“所以世子你堂堂一国储君,买通小武,将我引到温月阁,再到这明月山庄,就是要给我自由和爱情?”
棘默连愣住,“这——你说什么?!”
秦水墨手掌一翻,手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杯子,语气更冷:“世子,就不要演戏了!”
“这是——?”棘默连若有所思。
“这是温月阁如意失踪前用的茶杯,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棘默连仍旧摇头。
“好吧,那我就把这出戏唱到底。”秦水墨接着说道:“那天茶壶虽是温热的,但却是空的。最后半盏残茶被人泼在了地上,世子你蹲下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吧?”
棘默连笑道:“我不明白——”
“你将残茶的茶叶收了去,藏在袖中,因为如意便是被人用这茶叶中所放的药迷倒掳去。而这药,如果我猜得不错,就是你云海国青叶神山的莲魄回生引!”
棘默连苦笑:“丫头你懂得东西还是那么多——”
秦水墨摇头:“我不懂,我不过是恰好前几日被人掳到这明月山庄前喝过而已,莲魄回生引除了淡不可闻的一点莲叶清香再无痕迹,若不是亲口尝过,我又怎么能发现世子你的秘密呢?不过你也不要一时得意,我已用暗语命阿言回去,王府的兵马想必即刻就到,世子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棘默连一双眼睛睁得铜铃般,错愕、惊讶、痛苦第一次糅合在一起出现在这草原男儿的脸上,末了却是哈哈大笑两声,一双琥珀色眼透出疼痛:“丫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雨中共饮,同吃蹄髈,皇宫赋诗,围场御敌,你都忘了吗?你讲给我的故事,‘钗头凤’,我们还要一起去‘沈园’你都忘了吗?”
秦水墨闭眼喃喃道:“我不记得——”
棘默连望着秦水墨眉间的忧郁,恨不得一把揽她入怀,却终是叹了口气道:“丫头,你月夜下一身粉衣纵马飞驰,玉液池畔诗才三甲之上,天下的庸脂俗粉哪及你万一?端宁郡主如何?宁王侧妃怎样?丫头,跟我去草原吧!你受的这些苦,我棘默连会带着草原男儿踏破这天安城!”棘默连此刻胸中升起无名之火,雄壮有力的臂膀一挥,眼中放出俾睨天下的气势,就如磅礴云海,席卷众生。
秦水墨眉间紧蹙,手轻抚着自己平庸的容颜喃喃道:“月夜纵马,三甲之上?真的是我吗?”说罢身子摇摇欲坠。
棘默连忙一个纵身,在马下接住跌落的秦水墨,一边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一边手忙脚乱地唤着她:“丫头,丫头,你怎么了,都是我乱讲话!都是我乱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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