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一个少年兵。
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少年兵。
在他还连厨房里的柜台都够不着的时候,就已经在打仗了,他的家人全部都被射杀,而这一切对于年幼懵懂的他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他呆滞地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让那些粗野的士兵将他拉走。
从那天起,他就成了一个战士。
小孩子的身体瘦弱,方便躲藏,在这种废墟般的巷战中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他的反应速度更是远超普通人,总是能在敌人举起枪之前就滚进一边的掩体。
他没有目标,也没有希望,更没有追求。
只是一直这样子战斗下去,一次次地扣动着扳机,看着枪口喷射着火舌,灼热的子弹无情地收割着性命……
老人、女人、小孩……他并没有什么感触,据那个将他带回来的满脸胡渣的人说,他们都是异端,不信神的异端,必须清除!
男孩奔跑着,每次低头都有几排子弹从他头顶飞过,他飞快地打了个滚,手中的步枪趁机开了好几枪,然后整个人都滑入了一座废弃的墙后面。
男孩抱着手里的步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耳边还回响着那架加特林的战吼,掩体两边不时有几颗流弹飞过……
仿佛是对自己,又像是对那个胡茬大叔说道,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神存在……”
男孩用力跳起,将自己的外套猛地往左边扔去,然后整个人滚向右边,手中的步枪开始嘶吼,吞吐着死亡的火舌……
毫无疑问,男人活下来了,如同奇迹一样活了下来。
他依旧在战斗着,他已经不是少年兵了,岁月的磨砺让他成为了一个高大的青年,让少年兵成为了一名青年兵。
那个胡茬大叔死了,在高喊着“神明万岁!!!”中被狙击手爆了头,然而男人并没有什么感触。
死了就死了吧。
就是这么一种感觉,还不如说,他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态度。
直到那一天……
“喂!你……愿意和我一起重建这个国家吗?”
不知名的少女向他伸出了手,这是第一个对他伸出了手的人。
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当时正在小憩的男人不自觉地握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手,细嫩的触感让他感到有些虚幻。
反正都是战斗,似乎这一边会舒服一点。
男人带着这样子的念头加入了少女麾下的武装部队。
他比以前要更加拼命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少女在演讲的时候高呼“这是属于我们的土地!这里是我们的家!”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好像被什么填满了,情绪也会不由自主地高涨起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男人改变了。
他开始会在意一些和战斗无关的话题,开始在乎自己的仪容仪表,也开始在意……她。
男人并不懂得,这种感情叫**慕。
他只是更加卖力地战斗了,只要想到身后有她在,男人就充满了用不完的动力。
……
很遗憾,少女的革命失败了。
这个混乱的国家,已经掺杂了太多的利益,被他人摆布于手掌之中,一个旧贵族的遗孤,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是后世对这位年轻的革命家的评价。
男人怒吼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在一片废墟中如同游鱼般灵活,手中的匕首已经痛饮了不下十人的鲜血了。
他带的三个弹药箱已经全部打完了,身边的同志其实也早就全部倒下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坚守着这条防线。
敌人看不清这边的情况,凭着不堪入目的折损数,以为这里还有至少十几人的火力部队。
事实上,就只有男人一个人罢了。
终于,体力用尽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顺便扑倒了几个敌人,手中的匕首飞快地滑过他们的咽喉,他还想继续将远方的敌人打倒,但是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传来冰冷的触感,往下一看,自己的胸口已经中了7、8枪,血液不要钱般流出……
我……我还不能死啊……她……她还在等着我啊……
虚幻之中,他看见了……
那个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散发着白色光辉的杯子……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请让我……继续战斗下去吧……我必须战斗……她还在等着我……等着我凯旋而归……
……
巨大的钢铁魔物拔地而起,全身燃烧着赤红色的烈焰,徒有人形的身躯破烂不堪,怪物抬起了它的右臂,对准了远方的敌人,一管黑洞洞的加特林从它那同身躯一样残旧不堪的右臂中伸出……
几个士兵在夹杂着烈焰的碎铁飓风中被绞烂,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肉块的气味,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小堆灰烬。
魔物在原地站立了半响,紧接着开始迈动支离破碎的双腿前进,身上的碎铁片不断地掉落,如同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骑士。
等着我…….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战场上被掀起了一场杀戮的火焰风暴,巨大的人形魔物肆虐着,没有任何人或者武器能阻挡它,就连战场上唯一部坦克,也被魔物一脚踩碎了……然后化为碎铁加入了魔物的身体。
人们都害怕地到处逃窜,怪物却连理都没有理会这些家伙,只是一味地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终于,它找到了。
靠在一栋墙后面,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女。
她的左腹被一颗子弹射穿了,大量的血液流出,在地上凝成一片血泊,凌乱的长发披散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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