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冬兵杀的人,冬兵手中的鲜血与罪孽,都必须以詹姆斯巴恩斯的名义承担下去。
世人不会原谅冬兵,詹姆斯巴恩斯也不会。
林兰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正在微微发颤的金属手掌,道:“嘿,他们不是你杀的,这些都是九头蛇做的,你没有错。巴基,作为受害者,你为国捐躯,被坏人利用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他们不该把罪行加注在死人头上,这对你不公平。”
“洛兰,谢谢你能这么想,但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别人原谅与否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已经过了最痛苦的时期,现在只想过点简单的生活。”巴基想了想道,“其实我现在大部分收入来自贩卖情报,比当杀手赚钱,也更轻松,我手里有许多机密情报,九头蛇谈论秘密的时候根本不避讳。我想,这或许算是一种赎罪的形式,可能微不足道。”
谁会去避讳放在手边的一个工具呢。
恢复记忆不代表是好事,但如果他一直陷在寻找记忆的漩涡中,更容易被人利用。林兰眼角开始湿润,她和史蒂夫一直在努力寻找哪怕一丁点的,可以减轻他罪行的证据,但政府并不买账,他们缉捕冬兵已经缉捕了半个多世纪,没有谁愿意错过机会。
而巴恩斯中士毕竟不是二战时期具深刻价值的英雄,在政府眼里,他不过是美国队长身边的小跟班。无论巴基是出于什么原因成为冬兵,政府都没有理由去包容一个世纪罪犯。
“老天。”巴基慌了神,“如果史蒂夫知道我弄哭他的姑娘,他肯定会给我一顿好揍!”巴基慌里慌张的找寻干净的纸巾或布料,想为林兰擦眼泪。
林兰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才不会揍你。”
“那可不一样,男人们都会为了自己的姑娘拼个你死我活,才不会在乎什么兄弟情。”巴基终于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纸巾,他凑近闻了闻,自己都有点受不了那股霉味,“我下楼给你买干净的纸巾,先忍着别哭。”
“拜托。”林兰从包里拿出纸巾盒,“通常女人都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你这么受女人欢迎,怎么还能忘了?”
“小姐,除了你之外,我已经有七十多年没和姑娘说上话了。”巴基不再是那个巴基,他沧桑了许多,眼睛里流露出的岁月无情带来的压迫,使他再也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与潇洒倜傥,但他努力想要做回曾经的自己,特别是面对故友的时候,“事实上,我有个疑问,这是我恢复记忆以来一直感到困惑的地方。”
林兰看着他,等待对方的提问。
“当年那个与史蒂夫在后巷接吻的女人,真的是你吗?”巴基表示了一点怀疑,“你的确给了我深刻的印象,但我其实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你,因为史蒂夫根本不记得那个女人。而我第一眼见到你……”
林兰打断:“别说什么第一眼见到我就觉得很熟悉之类的话,你当时下手可不轻,我差点脑震荡。”
“我说的第一眼是指我想起你名字之后的第一眼。”巴基解释道,“我觉得当年那个女人就是你,但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或者,你也被改造过,你跟我们是一个年代的?”
“这件事本身有点复杂。”林兰思考了一阵说,“但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思想,估计也能立刻接受。因为某种力量导致我穿越到了你的时代,又正好遇到还不是美国队长的史蒂夫,不过那时,我已经和现在的史蒂夫订婚了,所以我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别人。”
“看来你真的很爱他。”巴基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就接受了林兰的说辞,“虽然在我眼中他是个好男人,但是,你知道,女人会更青睐他现在的样子。而你在看过他现在的样子却依然对他的以前爱不释手,这不容易。”
“爱不释手?”林兰笑了笑说,“这个词用得可真贴切。”
“你当时就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的视线几乎可以寸刻不移的注视着他,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羡慕。”巴基下意识地又想去拆另一盒“小橘子”巧克力,但他忍住了。因为吃完这盒就再也没有了,他舔了舔唇,意犹未尽的说,“我一直认为你肯定是来自某国的间谍,想要利用他做某事,可后来我觉得史蒂夫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我鼓励他跟你做一次,反正史蒂夫从没做过,而你看起来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等等,申明一下。”林兰打断道,“史蒂夫是我的初恋,我的经验都来自于他本人。”
“这没关系,谁在乎你的经验从什么地方来的。”巴基显然对此毫无所谓,他被这样的打断搞得莫名其妙,“刚才说到那儿了,哦,对了,做ai……所以你们当时做了没有?”
林兰将眼球往天花板上翻了两下:“我突然喜欢上那个沉默寡言的酷巴基了。”
“但我不喜欢那个巴基,那根本不是我。”他一侧的嘴角往上撅了一下,“还有就是,为什么史蒂夫会完全不记得你,你可是他的第一个姑娘。”
“这就更复杂了,得从我的能力说起,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巴基张开手臂,身体往后扬了扬:“如果你不介意这个地方过于简陋,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逃避追捕这段时间,我学会了做烤鱼,真的,味道不赖,值得一试。”巴基笑起来有种坏坏的痞气,但眼神里传递出的友好会使人喜欢上这个“坏小子”,他好像又变成了布鲁克林的小王子。
如果,没有那些不堪回首就好了。
“比以前那个地方条件好太多了,不是吗?”林兰说的,自然是七十年前,他和史蒂夫合租的那间地下室,“但其实,我的厨艺一直颇受好评,也许你会喜欢……”
林兰话语未尽,猛地起身,身下的凳子差点因巨大的地面摩擦而砸倒在地。
巴基先是一怔,随和的表情即刻变成了冬兵式的冷漠,甚至暗藏一股逼人杀气。
楼下传来有力的脚步声,少说也有二十人,林兰对这种步履实在太熟悉不过。显然巴基也是如此,他在林兰站起来没多久便也呈高度紧张的状态,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一把半自动手/枪sig sauer p226。可见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没有美国队长的四倍听力,也不会比四倍少到哪里去。
“二十人,全副武装,手里配有重型机枪,特种兵。”林兰一边细数来者,一边转过头,“巴基你……我的天,赶紧把枪放下,这会让你暴露的!”
“我记得你会飞。”他不理会林兰的惊恐,“窗户对面是一栋居民楼,离这里大约二十公尺,对你来说肯定很容易,我掩护你。”巴基将桌上的糖纸迅速揉进垃圾桶,“你不能被人看到跟一个国际通缉犯待在一起。”
“不,不。”林兰急切地说,“你现在相信我吗?”
“什么?”
“我问你,你相不相信我?”
巴基凝视着林兰坚定的眼神,随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他们两人听到楼底下有响动后,会第一时间反应是冲着巴基来的?这很简单,因为他所住的隔壁没有人,才搬走,也可以说,是因为付不起房租被迫离开的。整栋楼没有藏匿毒贩或是别的什么重刑犯需要用到大规模的军队来扫荡,除了冬兵以外。
林兰当然并不了解巴基周围有什么情况,但突然一拥而上全副武装的家伙肯定不会是为了人口普查。
她只是很疑惑,如果他们的目标真是冬兵,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怎么知道这里藏着要犯?
巴基感觉周身又痛又痒,脸颊更是像烙铁在印烫一般,虽然是还能忍受的程度,但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巴基的情绪因此变得狂躁起来,金属的手臂几乎嵌入林兰的胳膊里:“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喉咙如火烧,声音嘶哑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林兰将手压在他的铁胳膊上,开始将从巴基皮肤上抽出来的脂肪生成组织,它们将覆盖在这条金属臂上,使它看起来是肉而不是银色的金属。
“你说你相信我对吧。”林兰安抚道,“等我们逃过这一劫再解释,你只要忍耐就好,不会太难受的,已经结束了。”
巴基的防备和反抗思维使他变得非常不安,他的确相信林兰,却又对身体的不适产生着剧烈的心里排斥。
“巴基,你会拧断我的手的。”林兰压着他的肩头道,“我不会害你,请相信我这一次。”
“抱歉……”巴基无奈地说,稍稍放松了力道,“你刚才让我觉得非常危险。”
“记住。”林兰尽可能的放缓语调柔和地说,“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由我来应付,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