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人在线吗?”
“见鬼,这里有磁场!”
当先遣队员到达离地面一百公尺的距离时,连接的通讯信号就嘎然而断。除了定位降落点的gps引导装置还在勉强的引导所有人降落到指定地点,耳麦里只是“喳喳”的电流声,他们一时间与全部队员失去了联系。
罗伯特和弗兰克姆是这个团队里的电子专家,负责勘测地雷,高压电等各种危险陷阱并分析数据的专员。当然,他们不是文绉绉的技术员,同时具备近身搏击的技能才是他们参与这次丛林之旅的关键。
重要的电子设备全部投放到了集中点,他本来应该和弗兰克姆降落在相同的位置,但因磁场的关系,定位系统导致两人相隔了两三公里的距离,现在他只身一人守在电子设备包裹边,那都不能去。罗伯特开始尝试用手里的工具调试信号,偶尔他也能接收到一点断断续续的队员的声音,即便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让他稍微安心了点,好歹不是所有人下来后都挂掉了。
这种事他曾经遇到过,现在想起来都能浑身冒冷汗的任务,也是相同的遭遇,被切断的信号和无法连接的通讯。不同的是,当时是在沙漠,没有可供隐蔽的屏障。
所有人本可以拿着手里gps定位板轻松的找到指定集合地点,还能通过耳麦进行随时交流,不但如此,他们都能以一个红点的形象显示在屏幕上,可以一边聚拢一边观察谁掉队了。但现在这一切都失去了效果,微弱的信号根本追踪不到制服上的发射器,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林和大片的植被。原先的计划被打乱,分散至各处的特工不得不随机应变,靠自己的本事找到集合地。本来相隔不远的众人,恐怕得花上好几小时才能找到这里来了。
罗伯特尝试几次沟通无果后,便在周围找可供点燃的树枝,以此引导伙伴们更快确定方向。
二十分钟后,最先到达目标地的是弗兰克姆,这个皮肤黝黑的老美在见到自己好搭档的那一刻就恨不得亲上去表达此刻的幸福。天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倒霉事,弗兰克姆落到了树杈上,他取下氧气用尽的面罩后不停的对着耳机呼叫,希望有人能听到。
降落伞挂在上面绝不可能轻易扯掉,那棵树不算高,十米不到,身手矫健的他完全可以轻松的往下爬。但弗兰克姆可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偏离了一点航线,居然就能不偏不倚地挂在蚂蜂窝旁。
那些蚂蜂足有他整个大拇指尺寸,太惊人了。
弗兰克姆小心翼翼,慢慢悠悠地想要重新戴上面罩,这样好歹在等会儿爬树过程中用于抵挡。不料降落伞突然往下坠了一坠,惊动了恐怖的蚂蜂。他还没采取自救措施,成堆的蜂虫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一顿猛蛰,如果不是弗兰克姆在情急之中重新带回了面罩,他恐怕都不一定能活着从树上下来。
真是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弗兰克姆本来是个面容精瘦的男人,现在却是又红又肿,随之而来的神经疼痛让他苦不堪言。
“挺不错的。”罗伯特说,“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强壮一点吗,像队长那样,你的脸已经达到标准了。”
“希望我们的队医能解决这个问题。”弗兰克姆咧着嘴说,“我感觉我的牙齿也有点痛。”他的脸肿的像个肉包,“该死的,为什么这地方会有磁场干扰!”
一声枪响划破了森林的平静,顿时鸟雀纷飞,惊起一片叽叽喳喳。
两个男人心头大惊,端起斜挂在胸前的机关枪背对而立,这样的条件反射几乎是在一瞬间形成的。
“妈的。”弗兰克姆咄了一句。
“怎么了,有发现?”
“眼睛也开始痛起来了,而且头晕。”
“伙计,你恐怕中毒了。”罗伯特警惕地环顾四周后,道,“要不你躺下来,我会替你站岗。”
“我才不需要你逞英雄呢。”弗兰克姆开始感到冷汗直冒,呼吸不畅,“你真的研究过医学吗?如果是的话,也许你可以帮我先看看?”
“不,没有。”他说,“我对那东西一窍不通,但我搜过林兰的资料,然后上网查了查什么是中医。”
“我就知道。”弗兰克姆沉重地呼吸,“你就是为了姑娘。”
“你知道我喜欢中国文化,我听说队医是来自中国的姑娘后……嘿,伙计,你还好吗?”当弗兰克姆的后背完全贴在罗伯特身上时,他感到不妙。
“还好,就是,就是……”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林兰从树上跃到地面后,考虑了很久是否要重新爬上去回收降落伞,她觉得把这种现代东西遗留在雨林里实在不应该。但如果要这么做的话,得花上不少时间,她可能没有那么多空暇折腾,好在它们都是棉织品,应该不会对大自然造成太大伤害才对。
林兰取下面罩的时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来自大自然深处的纯净氧气,但她皱了皱眉头。空气里不仅有花果树木及泥土的味道,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腐臭,这味道有些熟悉,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除了密集的植被将越渐昏暗的夕阳遮掩得更加严实外,她没有发现别的异状。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丝动静,林兰后退几步,躲进了草丛里。
朗姆洛显得紧张且惶恐,他端着机关枪不断的往身后看,或是做出瞄准的姿势,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林兰蹲在草丛里看清来者,倒是起了一抹玩笑之心。
她偷偷摸摸地从隐蔽处以极轻的步履移到朗姆洛身后,嘴角勾勒起狡猾的弧度,双手在男人肩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嘿!”
也许背后吓人是个错误,特别是在面对特种兵的时候,但林兰是有考虑到对方可能会以武力降服自己,比如过肩摔,横扫腿什么的。而她有自信不会让自己受到攻击,不过就是个小玩笑,大家都这么熟了,他肯定不会生气。不管怎么说,朗姆洛好歹是个成熟男人,没那么多计较才是。
只是林兰不知道他现在正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每一寸毛孔都透着防备,所以,朗姆洛没有选择用拳头或脚劲,更没有当场吓得惊声咆哮。他转身就是朝背后偷袭者一枪,动作很快,这么近的距离,林兰险些无法闪躲。她身体向旁一斜,滚烫的子弹从她耳边擦皮而过,打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枪声惊起鸟声一片,林子里的野生动物在一人高的草丛间快速奔跑,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剧。
“抱歉。”林兰下意识摸向腰间银笛的位置,“是我,吓着你了?”
让她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一枪,而是从对方潜意识里传出的浓烈杀意,还有眼睛里令人胆寒的怒气,仿佛可以将她撕裂般的杀气直面而来,林兰在那一瞬间还以为对方会朝她机枪扫射。
朗姆洛看清来者,这才放松了下来:“林,下次别这样,如果失手错伤了你,我是经不起美国队长的拳头的。”他尽可能将自己的杀意收敛,逐渐恢复平静,以玩笑的语气说。
“你们干这行的都这样吗,不能被别人敲后背?”林兰也松了一口气,她没料到朗姆洛反应会那么大,“好在我躲得快。”
朗姆洛有些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应该谨慎点,但是地点不对。通讯连接中断了,我们和其他人失去了联系,所以我得保持警惕。”他凭着记忆,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其他人的落脚点,“并且,丛林里有什么东西。”
腐臭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林兰可以清楚的看到朗姆洛突然收缩的瞳孔。
“躲开!”他上前一步将林兰拽到了自己身后,力气很大,林兰差点扑倒在地,朗姆洛举枪瞄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他不断的开枪射击,林兰都来不及阻止这样的行为,就只听到他嘴里的啐啐念,好像非常恐惧那东西。
当朗姆洛停止枪击时,他口中的“这个”已经完全爬倒在了地上。但光线越来越弱,他们快看不清前方了,而“这个”东西倒在满是树叶的地上,如果不走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别过去。”朗姆洛抓着林兰的胳膊,“那不是人。”
“也许,我知道是什么。”
林兰挣脱男人满是汗水的手掌,朝他开枪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是一具尸体,或者说,在几秒前,他还有气,现在变成尸体了。
“你不该这么冲动。”林兰道,“他在之前还是活人。”
眼下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并不像刚刚断气的样子,这种现象林兰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心知肚明他们正在遭遇什么。尸体身上套着宽松的编有号码的白色衣服,右臂没有手掌,像是被什么利刃硬生生的从腕关节削断了。年龄看上去五十来岁,没有头发,腐烂的气味儿伴随着潮湿的空气令人作呕。
朗姆洛捂着鼻子,不得不用嘴来呼吸。
“可以替我打上电筒吗。”正当林兰挽起袖子准备进一步检查时,尸体的一只手赫然弹起,紧握住她的手腕。
林兰倒是没被吓到,却让朗姆洛一个踉跄将电筒掉到了地上:“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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