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就听说黄医已经带着人和钱走了。蟠儿在黄昏时过来,在她还没有开口问的时候就说:“黄老说他一定回来。”
姜姬笑着点头,两人就说起了别的事。
其实她是害怕蟠儿已经没办法把这里当成他的家了,在为他有了更像家人的黄老和阿布。如果黄老和阿布被她“逼”走了,那蟠儿会不会在心中恨她呢?
所以她才想留下黄老和阿布。
不过那段时间过后,她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如果黄老和阿布心存怨恨,他们是会恨她,还是会恨蟠儿呢?如果蟠儿被他们恨,会不会更糟呢?
所以,这次黄老想出去,她就什么也没说。
但在这之外,她已经尽全力留下他们了。
商城是一座充满生命力的城市,她希望他们都能喜欢这里。
再次踏上魏地,曹非的心中五味杂陈。
在此之前,他都躲在车中。直到进入城门,他才不得不露脸。
守门的人拦住了其他人询问,对他和他的从人车架却只是草草检查过就放行了。
曹非重新上了车,想起当年在摘星宫初次见到摘星公主时听到的那句话。
“我看先生更像魏人。”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魏国。
他们停留在了铜城,据说以前此地有铜池,可日夜流金。但现在的铜城也不过是个中等大小的边城,人员混乱,各国人都有。
姜大将军没送他们入魏,在之前他就转向了。传说中袭击商队的野人并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是发现姜大将军来了就逃了,听说现在外面还有姜大将军的英名流传,各地匪盗闻风而逃。
马商和曹非分开入城,两边表现的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而商队中也没人见过曹非。
这次来魏买粮是他的任务,而不是马商的。当然,马商也会买粮,去向漆四邀功。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估计是买铁吧?
马商是个投机人,曹非看不起这种人,却不会小看他。
他带着下人仆从,看起来像个大家公子,进城后很顺利的就租下了房子。隔壁的人带着礼物来打招呼,他请人坐下饮茶,一番闲谈后,两人颇为投机,邻居便道:“入夜临江楼有好歌舞,我请贤弟共赏吧!”
铜城虽然不大,又靠近边镇,但相邻的鲁国不像燕国那么动荡,两边习俗相差不多,所以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像辽城的百姓。他们渴慕大城的繁华,临江楼就是这样一个好去处,建临江楼的人正是铜城太守,听说太守在到过豫城等大城后,回来就立志也要建一座不输给豫城的酒楼!
此楼入夜不禁,楼中有歌舞酒菜,是铜城士绅每夜必去的好去处。
曹非当年也来过临江楼,当时年轻气盛,听说铜城太守的豪言之后特意前来一观,回去就把临江楼给好好嘲笑了一番。
今日再来,他却连登上二楼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坐在一楼角落里,吃了小菜,隔着数十张桌子赏台上的歌舞。
不过此地的好处就是可以听到许多消息。
因为是铜城太守建的楼,庶人是不能进的。马商他们就无法进来。而进来的人多数言笑无忌,最近最热闹的话题就是魏王太后与魏王后之间的争风了。曹非听了两句,也插了进去,“这么说,王后这是认输了?”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少年人喝的脸都是红的,声高而亮,目光炯炯,神采飞扬,他此生必定没有吃过半点苦头,最丢脸的估计就是被父亲责打了。
少年道,“王后娇弱,出身弱晋,虽然有太子在旁,可太子年幼,连话都不会说呢,大王又困于孝道不能相助,她也无可奈何啊。”
曹非又问:“那堂上诸公难道都无话可说?”
少年就笑起来,执壶长叹,“对着一个老妇,难道还能说什么大道理不成?婆婆哪有不欺负媳妇的?”
桌上的人就都笑起来。
另一人叹道,“若是大王能更强硬些……”可话音未落,他自己就摇头了。大王的性子,没继位前大家都知道了,本来还以为不娶国中淑女,迎回一位他国公主,好歹能有些作用。不料,就算是一国公主,也吵不过太后啊。
还有一人道,“也不能只怪大王一人。王太后家中叔伯兄弟五人皆为高官,大王在朝中也多亏有这些舅父相助,不然……”他叹了一口气。
不然,大王这王位都未必能坐稳。
曹非听了数日,大半的人都在说王都的趣事,而豫城,好像也只是提上一句,并没有人知道豫城太守正在倒空城中库房。
与此同时,马商他们也有许多收获。因为从豫城来的东西,其中大半都是要从铜城出去的,只有一小部分绕过铜城走了。
他们见了许多商人,发现这些魏商也都聪明得很,他们多数都把商队分成小队,每队只带一小部分货物出关,以此瞒过铜城守卫和太守的耳目。
“有人在查这件事吗?”马商小心打探,他就觉得魏国总不见得每一个城都能对豫城的乱相视而不见,这块肥肉他们商人想啃,别的太守难道就不想啃吗?
那个魏商见到马商他们也是高兴得很,这就意味着他不必带货出城就可以直接转手了嘛。
所以他也是尽心尽力的告诉马商他们要怎么出城,怎么躲开太守的追击。
“太守当然是不愿意放我们走的,这些东西他要是能留在铜城,那就是他的口中之食。”魏商道,“你们也要小心,被太守的人抓进去,可就再也出不来了。”
马商有些吃惊,他上回来明明还没有这么麻烦。
“缘何至此?”他问。
魏商捻须道,“听说有三百斤生铁被盗,太守正在追查此物。”
三百斤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