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倚在栏杆上, 在心里设计了七八种惹怒冯乔的办法。昨天姜元说, 冯乔是来给她做“先生”的,这就替她指明了一个方向:做一个让老师讨厌的学生。
她没当过老师, 但当了二十年的学生,虽然一直都很乖,但也被老师大大小小骂过十几次吧,按说经验是很丰富的。
而且冯乔似乎是个很容易发怒的人,挑-逗起来应该不难。
她下定决心后, 冯乔上楼来了, 从脚步声可以听出,她走得越来越慢, 越来越沉重,不知是见到摘星楼后被吓到了还是在蕴酿什么大招。似乎现在的人都有点畏高,龚獠在上楼来后的表现才是正宗古人跑到十几米高的地方时的正常反应。
如果冯乔一下子就腿软的话那也简单,把她拉到栏杆前吓一吓就好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冯乔, 从她的神情看, 她觉得她好像不用再做什么了……
蟠儿跟在冯乔身后上来,听他不停的在说:“冯夫人, 您该拜见公主了。”
“冯夫人, 请向公主行礼。”
“冯夫人……”
姜姬一点都不意外蟠儿能在蒋家全身而退, 他真是太聪明, 太机灵了!这么快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她了。
冯乔气得隐隐发抖, 那个奴仆还在不停说话, 而公主坐无坐相, 就那么斜倚在栏杆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似乎想看她会怎么做。
蟠儿催促道:“冯夫人,何故不行礼?”
冯乔记着侍女的话,忍下怒气,对公主说:“公主,你该教导你的奴仆,他的失礼,就意味着你的失礼,别人不会责备奴仆,却会责备主人。”
公主慢悠悠道:“可我不觉得蟠儿说的有错啊,夫人,何故不行礼?”
冯乔一字一字慢慢说:“因为,公主,我是大王的夫人,应该你向我行礼。”
公主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冯夫人,我尊敬你,才唤你一块‘夫人’。你却说要我向你行礼?那冯夫人,大王是何时聘你为夫人的?聘书何在?”
冯乔陡然紫涨了脸!
这是上一次龚獠来的时候两人说起的,他道:“大王不知何日向冯、蒋两家送聘书?又不知冯家会不会拒亲呢?呵呵,那一天一定很有趣!公主,可愿前往一观?”
原来此时大王要娶公卿臣子家的女儿为妻或夫人,也是要“求聘”的,不是下个旨,就能把人家女儿抢回来当老婆——但事实上跟这个也差不了多少。但在表面上,大王要礼聘、求聘,为示郑重,对某家淑女的向往,对这家家主的尊重,大王亲至求聘也不是没有的事。
龚獠就认为姜元要想娶冯营的女儿,还不给王后之位,很有可能自己亲自到冯家求亲。
而受到君王求亲的世家也是可以拒亲的!
如果认为大王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可以拒绝把女儿嫁给大王。
比如冯营,他会不会因为姜元不给冯乔王后之位而拒亲呢?
但这都表示,姜元目前只是口头上接受了四女,其实还没给她们发工作证。
所以,姜姬管冯乔要聘书后,她就逃走了。
姜姬看她跑出摘星楼,趴在栏杆上乍舌道:“她回去不会自尽吧……”
她其实并不想伤害冯乔她们,只要她们不把主意打到她和姜旦身上来,她们想怎么分姜元,她都没意见。两边本来根本没有利益冲突,结果冯乔就不知为什么,一直把目标放在她和姜旦身上。
柿子要捡软的捏,这她明白。但她不是软柿子啊。就算是个软柿子,捏了就炸了,炸你一身!不是更糟?
蟠儿说:“公主,我看她应该不会再来了。”欲教导公主的女人却被当面指出无媒无聘就以大王妻妾自居,这个丑丢大了。
姜姬半天没说话,蟠儿以为她是害怕了,安慰道:“公主放心,冯夫人肯定不愿意再提起此事,她是不会去找大王告状的。”
“其实……”姜姬回忆道,“当时她如果说她是长者,我是小辈,年幼者该向年长者行礼就可以了。”冯乔如果这样说,她只会拖着不行礼,继续激怒她,万万没想到她会送给她这么大一个话柄,不利用都对不起自己。但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她是大王的夫人呢?
……冯乔心慕姜元?!
姜姬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
“阿乔……阿乔……”侍女拿冯乔毫无办法,她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姐姐怎么了?”半子听到赶来,敲门道:“姐姐?姐姐!我是半子!让我进去!”
“不要!”冯乔哭着说,“都别进来!”
半子急得不行,问侍女:“姐姐到底怎么了?”
侍女也不知道,当时她们都在楼下,冯乔上去后,她们无人带领,也实在不敢擅闯摘星楼,而且冯乔在上面最多只待了几息而已,若说公主冒犯她,这么短的时间,公主能做什么呢?
冯乔回来后谁也不理,把自己关在屋里,她们都不知道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子又敲了一会儿门,“姐姐!姐姐你出来啊!”
可冯乔就是不肯开门。半子气极转身要去摘星楼,“我要去质问公主到底对姐姐做了什么!”
侍女连忙拉住她,可就在此时,门打开了,冯乔站在那里,对半子说:“不许去!”
她形容狼狈,眼睛肿得厉害,满脸是斑驳的泪痕。
“姐姐!”半子扑过去抱住她,“姐姐,到底怎么了?”
冯乔虚弱的扶住她,两人回到屋里坐下。侍女们匆匆端来热水给冯乔洗脸,小心翼翼的,因为冯乔的脸色还是很糟,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就像当年她被人在外面直言“冯女无颜”一样。
冯乔叫来一个最年长、陪伴她最久的侍女,“姑嬷,你能回家去问问父亲吗?大王……到底何时才去冯家求聘我姐妹二人?”
这时所有人都知道冯乔在楼上听到什么了。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半子沉默的垂下头。
冯乔艰涩的说:“……如果再这样,我只能去跳将台了。”她的眼泪突然涌出来,大声喊,“哪怕当时的伪王,赵后和蒋夫人也是有大王的聘书的!!”
这确实是一件让人无法回避的事。
冯丙见到姑嬷后,姑嬷沉痛道:“我还是第一次见阿乔那么伤心。”她看冯丙,“半子已经有数次留宿在大王那里了,那蒋家茉娘,也时常获得大王宠爱。到底为什么,大王还没有向冯蒋两家求聘?”
因为现在奇特的是,蒋伟不知为何闭门不出,这对冯家来说既是好消息,有时也显得不那么方便。冯营就认为大王这次宁要蒋淑遗女都不要他冯营的女儿,就是因为大王开始猜忌冯家了,所以他要装病,以后都不会再进宫见大王了。
至于聘书,冯营的说法是:“我们只能等。难道还能去质问大王吗?如果你们要我去问,那我就只能把阿乔和半子领回来了。”
而且冯家只有两个夫人,蒋家还有个王后,蒋家都不急,他们冯家急,更显得冯家居心不良。现在外面已经有人说冯家见赵家跑了,蒋家倒了,就不要脸面蹦上来了,还有人说冯营辖制大王的。
冯乔和半子已经在大王身边了,大王绝不会不认账,既然这样,又何必把一件美好的事变成丑事呢?何况冯乔和半子都可以说是进宫陪伴公主的嘛,也不算很丢脸。当年姜鲜迎娶长平公主,公主在莲花台住了一年才举行婚礼,这有什么?
冯丙劝道:“男女之间,奥妙无穷,你要劝一劝阿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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