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天。
父亲说,骗自己是最容易的,因为每个人对自己最了解。
父亲一事无成,富余时就会小心翼翼的藏起麦饼,靠着省吃俭用和欺骗自己,一天天熬着过日子,艰难而踏实,稳健而疲惫。
父亲将这套过日子的方法像宝贝一样教给6简时,神情自豪,没看见6简眼里的不屑,或许他看见了,只当6简年少无知。
父亲一直教他怎么活下去,从未教他如何活的更好。
6简想跳出父亲的小农世界,按自己的方式展翅高飞,这些年过得却像一只丑小鸭,连走路的步履都还蹒跚。
想到父亲,6简有过一丝担心,不过这念头一闪而逝,两个月而已,自己和家里时常几个月不联系,想必等自己出去了,家里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罢了。
这时,另外两个打地铺的人,被值班员叫醒换岗,其中一人正是徐强。
6简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五分,似乎值班的都是打地铺的,不晓得自己需不需要轮岗,他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放空心神,准备睡觉。
正迷糊间,一道像绿皮火车的鸣笛声般巨响拔地而起,浑厚悠长,直冲云霄。
6简浑身一激灵,吓得一下子睡意全无,巨响之后是一连串低沉的轰隆隆,随后这一套声音便开始有规律的重复呈现。
他扬起头,轻易在在门口地铺找到声音的来源,不是他第一反应想到的紧急集合,显然只是有人在打呼噜,奇怪的是两个值班员对这都无动于衷。
虽然满心疑惑,他也不想多事,见怪不怪是他现在的处事准则。
反正醒了,6简干脆也起来尿个尿,省的中途被尿憋醒。
6简废了半天功夫,终于解开了裤子,小心翼翼的尿完,刚松了口气,突然肚子一阵翻滚,他心里一紧,还未对括约肌做出指令,一堆秽物倾泻而出。
所谓人生自古谁无屎,最怕拉屎没有纸,世上比洛阳纸贵的恐怕只有这个地方,6简拽紧空空的双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转过头,身后呼噜声还在持续回荡,大通铺上一溜的人,却像置身在太平间根本指望不上,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这个在这里他唯一叫得上名字的人正在他不远处站着打盹。
“徐强!”6简硬着头皮轻声叫道。
徐强眼睛张开一条缝,撇了6简一眼。
“能给我几张纸吗?”冰冷的屁股让他顾不得尴尬。
徐强伸手摸摸口袋,低声道:“我也没有。”
“帮我找找好吗?”6简哀求道。
徐强往门口的方向瞄了一眼道:“不好意思,我也算新兵,我也不知道哪里有纸。”
“噢!”6简深深地看了徐强一眼,低下头,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果断将挂在裤头上的袜子拽下来一只,还有一只留着当腰带。
6简再次躺下时,很快就睡着了,他知道,他需要抓紧时间养精蓄锐,所有的担心都是无谓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怕遇到万箭齐,他也要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